周遭一片静寂,这里除了他们三个人,并没人路过。
宋七夕装出一脸慌张的模样,朝许菁菁拜了拜下去:“请大人饶命,还望大人绕了我吧。”
许菁菁眯起双眸,红唇掀起一个弧度:“我怎么会拿你怎么样呢?”
她右手假意扶上宋七夕,但那涂着浅红色的手指,那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入了她的肉里。
宋七夕疼的皱眉,却不敢反抗,她微敛的眼睛里,杀气一闪而过。
既要杀了她,又神不知鬼不觉,有一个法子。
她的掌心里,紧紧攥着香柏花的花瓣,已经被她揉碎了。
许菁菁似乎觉得还是不解气,扬手又是一巴掌下去。
宋七夕下意识的闭眼。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来,而手臂上的力量也消失了。
她睁开眼。
看到身前的那个男人,呆住了。
一身黑衣,背影满是肃杀之色,惊才绝艳,不是萧珩是谁。
“大胆,居然握本官的手,你要命不要?”许菁菁怒道,她什么时候被人反抗过。
萧珩轻哼一声,随即放开了她的手,他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放,许菁菁却摔倒在地上了。
许菁菁武功并不弱,但是却被他一推就倒,可想而知,萧珩一定又使用内力了。
许菁菁摔在地上,一旁原本不吭声的随官赶紧扶起了许菁菁。
她一站起身,便扬手拔出了银剑,冷声道:“今日我便杀了你们,陈王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萧珩却神色不变,眼神比许菁菁更冷几分,他薄唇微翘:“你确定?”
有一种人,不管是身居显位还是落魄市井,他们身上那种气场从来不会改变。宋七夕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即便此时他什么身份都没有,但他身上那种雍容华贵,那种睥睨天下,那种天生王者的气场,是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的。
环境带给他的只会是更深的磨砺。
宋七夕知道,这也是真正的贵族跟暴发户之间的区别。
明明只是三个字,却令许菁菁犹豫了。
她知道,眼前这男人虽看起来十分平凡,但绝非寻常人。陈王会带这样的人入宫,一定便是府上的贵客了,她……还是得罪不起。
并且他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正在她犹豫之时,宋七夕瞟了一眼她的手,淡淡道:“监正大人想必博学多才,这一带种的香柏花您也不会视而不见吧。”
许菁菁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摔跤的时候也不知跌到哪里,低头看着四周,的确,她刚刚以为是普通的花并未仔细看,如今一看,确实是香柏花。
也不知刚刚自己那一下,有没有中毒,她得赶紧回去看大夫。
狠狠的剜了眼前的男女一眼,哼了声便走了。
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模样,宋七夕从袖口里掏出两颗药丸,递给了到萧珩面前示意他吃下。
“刚刚,我下了点毒,这毒得三四天后才发作,你也在场,吃下去吧。”
萧珩张嘴,舌尖一撩,那药丸便从宋七夕的手上滚落进他嘴里。
那舌尖扫过了她的手,温热的,又看着他喉结滚动的样子,宋七夕觉得自己耳根一热。
她此刻的模样被萧珩不动声色的收入眼里,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刚刚你想杀了她?”良久,萧珩看着地上那残碎的花瓣道。
宋七夕点点头。
“为什么?”
宋七夕看了他一眼:“她这样嚣张跋扈,不杀她难解我心头恨。”
萧珩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摘了一片花瓣:“这就是香柏花。”
“是。”
“毒性很强?”
“嗯。这玩意,一沾上随着血液循环流通,不出一刻钟就能让你暴毙。”
萧珩总算带着疑惑的看着她:“刚刚那女人居然不知道?”
宋七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爷,她之前在我们师门,学术她认倒数第二,没有人敢认倒数第一。”
“你跟她是同门的?”
宋七夕总算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萧珩这厮真会套话,不知不觉就把她给忽悠过去了。
干脆坦白:“没错,她是我师姐。”
“您很好奇为毛我们关系这么差吧。”她说着凑近了萧珩,看着他冰冷的俊脸,轻声道,“佛曰,不可说。”
成功的瞧见他脸色黑了一圈儿,宋七夕这才心情好了点。
刚想离开,萧珩却长臂一伸,死死的把她固定住了,长眸眯起,低低道:“佛有没有告诉你,爷不可欺。”
宋七夕右臂原本被许菁菁抓的疼,如今萧珩这手又使了力道,无疑是雪上加霜,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珩也瞧出不对,便松开了她。
这时,一个宫女跑上前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俩此刻靠的这么近,想必是被人误会了。
刚想解释什么,那宫女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们赶紧走吧,是宫外头的吧,我就不追究了。但请好自为之。”
宋七夕一挑眉,哟,这宫女,脾气还挺大的。
刚想说什么,萧珩却一把拽着她离开了。
走到一处凉亭,宋七夕挣开他:“你不觉得那宫女有点问题吗?”
“又如何。”某人一副云淡风轻似乎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
宋七夕可不是,她向来是个急性子,发现什么就要挖空心思去知道,哪有热闹往哪凑,哪有问题往哪瞅。
“我要去看看。”
她回身,却被萧珩制住了,“你手上的伤要上药。”
“这不碍事儿,爷,你也瞧见那一地的香柏花,在这宫中,出了事儿,你觉得谁会惹得一身骚?”
萧珩淡淡瞅了她一眼,没接话,手握住她受伤的右臂,一用力,只听“撕拉”一声,那衣服便破了个口子。
露出了里头渗出血的伤口。
方才许菁菁那一下,着实用了狠力,但宋七夕一向耐打,况且深知自己身体素质,只要没伤及筋脉,这点儿伤她确实不放在心上。
不想萧珩居然如此出人意料,直接发狠撕了她衣服。
宋七夕可怜巴巴的敲着萧珩:“爷,你……你要人家……也要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吧,这光天化日之下……”
萧珩不理会她的调侃,脸色不变,目光从她伤口上一掠而过:“你自己上药,还是爷帮你上。”
“有人伺候,我还要自己动手?”她一脸傲娇。
却感受到了萧珩凉飕飕的目光,最后抵挡不住,还是自己从怀里掏出个金疮药,直接撒在伤口上,一时没注意力道,撒了许多。
疼的她龇牙咧嘴。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沾着那药,仔细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上完之后,还用力按了一下,这一下,把宋七夕的眼泪的逼出来了。
萧珩抬眸:“知道痛了?”
宋七夕决定不理他。
“回嵩阳宫。”
回到宫中,萧珩坐在了陈王身旁,而宋七夕则站在他们身后,她的衣服破了,只能换成了宫女的衣裙。
大殿内,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现在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右相有事未来,楚郡王跟金吾将军之子的比试。
楚郡王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才俊,长也是英俊潇洒,可惜跟她看过的几个美男比起来,还是有些失色。而那个金吾将军之子,宋七夕瞧见,不禁十分感兴趣。
这小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小小的一个人儿,连楚郡王的大腿都够不到,居然来跟他比试?
琴棋书画,这一场只剩下画了。
燕王出题,以春花为题,做一幅画。
两人都画的认真,特别是那个小孩儿,不够高,还踩在凳子上,拿着一根画笔,皱着眉头画阿画。神童吗?
宋七夕想起现代的那些神童,也是惊叹不已。之前她们队里就有个天才,对研究导弹这块,已经是鬼才。用天才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他了。
想到现代,她眼睛不禁暗了暗,来到这里这么久,只怕他们早已忘了她。
一炷香之后,他们俩同时呈上了画作。
考官把那画呈上去给皇帝看,燕王看着那两幅画,好半晌,咳了咳:“今年朝花花首,金吾将军之子韩在予。”
底下观众,无不惊叹。
那考官把两人化作呈现出来,众人看了方才明白。
楚郡王的画里头,是满院子的花,一个少女坐在窗台边,望着花出神。这已经十分形象的描述出了“春花”这一主题了。
但是再一看韩在予的,几朵盛开的花,不远处是田地,几个农民在播种。
一个显春怨,一个显新生,高低立见。
众人十分惊叹,想不到韩在予小小年纪,居然能作出这样的画来,这可十分符合近些年来右相的重农政策。当然也体现了,即便身在高位亦心忧百姓的心情。
宋七夕瞧着那奶娃娃,生的极为可爱,像是年画上的童子一般。得了第一,却也没见的非常高兴,而是十分礼貌的朝大家鞠躬,然后便飞奔过来,他的父母正在这边。
可不知为何,他脚步踉跄,居然眼见的摔了一跤。却不哭不闹。
一个宫女要上前去扶他,却被他冷眼瞪开了,他瞧着宋七夕,道:“我要她来。”
宋七夕傻眼了,什么时候她认识这个小公子了?她在后头站的好好的,要她上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