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该怎么做？
牧云河哭的不能自已，眼泪像外面的雨一般倾盆而下。
他哭着试探向暮辞的脉搏，平稳正常，受了妖力，又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了。
牧云河再一次尝试，丹田里除了撕裂的疼痛没有任何妖力的存在了。
小辞……
牧云河无助的哭泣，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留住你？
我到底该怎么救你？
妖族圣主的话一遍遍冒出来，“没有妖力他会死的。”
后面是飘渺的追兵，前面是无法回头的路……他困在其中，挣扎不得。
小辞，你醒醒好不好，你醒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不要和妖族圣主做交易，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活过来。
牧云河蜷缩在一旁的石壁上，捂着嘴不让妖族圣主听见。
周微时走了，回家了。
景州被抓了。
暮辞倒在地上需要他的妖力。
他没有妖力。
他什么都没有。
这具壳子下连灵魂都快没有了。
孤独与绝望侵蚀这他的每一寸。
如果暮辞死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前面的路，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堕落，直至永坠阎罗，在无间地狱中暗无天日的活着。
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背负了飘渺与人族的巨大的怨恨。
没有人想要他活。
全世界都是憎恨他的人，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牧云河心口痛的厉害，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费力的抬起头，满脸泪渍和土灰，狼狈不堪，看着暮辞一动不动的身体。
好疼……
嘴角露出一抹笑，那笑比哭还难看。
小辞，马上，一切都会结束了。
你再也不用受没有妖力修补的痛苦，我再也不用受飘渺的追杀。
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洞的最深处走去，向走进一个无底深渊，化作飞灰，连魂魄都舍弃了。
难听的声音回荡，“你想好了？”
过了许久，声音响起，“你能救他？”
“能。”
“我会活下来？即使外面是飘渺的千万追兵。”
“会。”
“你会拿什么和我换？”
“本尊毕生功力，你会得到妖界最强者的所有力量，成为妖族统治者！”
“你需要我做什么？”
嘎嘎笑声响起：“用你的仇恨，灭了飘渺，血洗无极山！”
巨大的仇恨和戾气在洞中回荡，如阴魂环绕，惊悚刺骨。
又是一阵沉默，“好。”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谁都看见的开头，谁又料想到结局？
妖族圣主从黑暗中走出来，到暮辞身边，“没有妖丹的妖，如何活的长久？死了吧。”
牧云河拽着他，凶狠道：“不行，救不活他，我会和你做交易！”
妖族圣主那浅色的眸子盯着牧云河：“你威胁本尊。”
牧云河冷笑：“现在是你求着我做交易。”
妖族圣主终于松口，“救他不是不可以，既然缺失妖丹，给他补一个就是。”
“怎么补？”
“我的法力会输到你身上，输完之后你挖出本的妖丹，送到他身上。”
生剖妖丹，妖族圣主果然疯狂至极，对自己也足够狠辣。
“那他的伤呢？”
“妖拥有了妖丹，一切伤口，都会自动修复愈合——只要他没死，自己会恢复。”
牧云河看着暮辞，点点头，决绝道：“开始吧。”
巨大的妖力磅礴而起，妖族圣主握着牧云河的手臂，将毕生功力全部传给牧云河。
如汹涌的灵力，妖力不停的灌溉他身上的每一寸，锻造每一块骨头，如水覆来，竟然是舒缓至极，神清气爽。
这就是妖力……
牧云河胸口的疼痛也被抚平，身心舒缓，舒服至极。
不远处的暮辞却有些难受的弓起身子，眉头紧皱。但始终没有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妖族圣主的手掌渐渐无力，脱离牧云河的手掌，滑落下去，牧云河睁眼一看，妖族圣主已经瘫软在地，甚至呕出一口鲜血，咳嗽不止。
“这就是你急着要我继承妖族圣主的原因？”牧云河眼神有淡漠，“你自己都是强弩之末，没多少时日了吧？”
妖族圣主匍匐在地，笑的阴森，“那有如何，在全妖族，只有你才是最适合的，今日不找你，明日，后日，乃至永远，本尊都是要找你的，半妖！”他的法力散尽，声音恢复本相，厚重雄浑。
半妖这两个字如雷贯耳，妖族圣主这是在提醒他的身份。牧云河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妖族圣主一副魔鬼般的笑容看着他，毫无惧意。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本尊怕过什么？来啊，用力，掐死我，然后去飘渺领攻功封赏，看看他们先杀了你，还是先接过我的头颅。”
妖族圣主的眼里目空一切，“回到那个一心要你命的地方，你大可以把你还有那位小弟子送上去。”
牧云河眼神发狠，把妖族圣主甩到一边，“妖族发生什么事了？”
牧云河心里清楚，妖族圣主这么着急的逼迫他接受交易，妖族肯定出了大变故
妖族圣主看着，又吐了一口血，“你这是同意了？”
牧云河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妖族圣主，半晌，道：“我不是牧云河，我是半妖。”
从接受了妖族圣主的力量的这一刻开始，他与过去，一刀两断。
妖族圣主凄厉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恍若魔鬼再临，他匍匐在地，放肆大笑，
“飘渺啊，人族啊，千年前的征战，我妖族败北，千年后的征战，黎明的曙光乍现，人族哀鸿遍野，妖族鼎盛。”
牧云河面无表情，心道：“一个黑暗中的民族，配提黎明？”
“天下自以为最聪慧的人族啊，是你们把牧云河带到我的身边，是你们一手把人族的命运毁灭。”
“牧云河，本尊要你带着你这一身伤痕，满心仇恨，杀光人族，屠尽飘渺，让这人族的旭日西落，让人族的成为下一个妖族，在暗无天日之下苟且偷生！”
“让你的怨恨，带着无尽的力量，去复仇！”
牧云河眼神空洞的站在哪里，静静的听着魔头在最后的时间里发疯。
“牧云河，你过来。”妖族圣主的声音有些虚弱。
牧云河依言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一个卷轴，“这是本尊的圣谕，你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的圣主，我死后，你就是妖族圣主。”
“你放心，这谕旨，以妖族最高誓言所写，除了本尊，无人修改，无人能破坏。”
这魔头居然想的挺周到，知道自己万一不被承认，还用了功夫。
牧云河乖巧的点点头。
妖族圣主又拿出一本书，“这是妖族圣经，记载了妖族所有功法，以及修炼。”
有了这东西，他可以不需要用灵力转化了。
牧云河：“交代完了？”
妖族圣主咳得不行，一口一口的鲜血不停的呕出来，一副惨样，牧云河甚至想帮他拍一拍，咳得太残忍了。
牧云河缓缓蹲到他旁边，“我要剖丹了。”说的好像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而是旁观者似的。
妖族圣主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妖丹也在交易之内。
外面磅礴的雨，一直不停的下，雨声很大，掩盖了洞内穿出的凄厉的嘶吼声，像是什么巨兽的挣扎的痛呼。
过了一会儿，洞口，雨幕下，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黑衣覆面，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纤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