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高的茶楼,建了三层,最高的一层只有一间,向来会有一些钱特别多,既负得起高昂的费用,也不怕花钱的人去。
牧云河倚着窗子从窗口往外望,看着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而感叹,一日乾坤颠倒,物似当时,人似当是否?
周微时突然跳出来道:“知秋,原来你在这里!”
牧云河看着街道,没什么表情:“你跟了一路,不知道我在这里?”
周微时见被人识破,心虚道:“我不是怕你一个人跑了吗?而且你出去都不跟我说一声的,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牧云河道:“你找我做什么?”
“那还不是为了给你输灵力!你要是被人发现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牧云河毫不在意,神色淡淡的说到:“我不会跑的。”
周微时嘀咕:“不跑不跑,还不是跑茶楼来了。”
牧云河是个话少的人,尤其是对不太喜欢的人。面对周微时这种轻浮浪子,且十分喜欢见色起意的人,牧云河的做法一贯是丢到妖兽堆里。可他如今受着限制,不得不离周微时近些,可越近,越觉得反胃。他突然想起少时也遇到过和他一样讨厌的人,那个黎国储君,曾经的三殿下周微时,他们两个人真的是一样恶劣,一样的令人讨厌!
周微时原本蹭了牧云河一杯茶喝,却感觉牧云河身上渐渐冒出冷气,周身气压低的厉害。周微时战战兢兢道:“知秋,你怎么了?”
牧云河没说话。气压更低了。
周微时走过去,同样靠着窗子,盯着牧云河心道:“怎么又生气了?”他顺着牧云河的眼光往下看,目光之中,突然闯进一群白衣飘飘的修士。走路带风,不止身上带着仙气儿,连脚步风都带着仙云。
周微时定睛一瞧,原道是飘渺派弟子。他眼神瞟了一眼牧云河,只见牧云河眉头蹙了一瞬,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些人到茶楼门口,问道:“可见过白面仙人?”
茶楼很高,但俩人都不是一般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周微时笑道:“知秋兄可听过这白面仙人?”
牧云河道:“略有耳闻。”
周微时道:“看来知秋兄不是本地人呐!这白面仙人,可不是什么略有耳闻的,而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牧云河没说话,走回内间,端起一杯茶喝了。
周微时继续道:“他可是飘渺的顶级的大人物,无论是杀妖诛魔,还是打响名号,这白面仙人可是立功不少!”
“所过之处,皆带一白面具,从不真面目示人。久而久之,世人盛赞他为白面仙人!”
牧云河道:“确实是一位名人。”说罢,起身要走,周微时拉住他:“你怎么又要走?莫不是怕了那些飘渺的人了?”
牧云河转头问道:“我怕什么?”
周微时笑笑,没接话,继续道:“你就不好奇,这个大人物是谁?”
他伸出手指,抚过纤长的眉毛,眼中的光芒意味不明:“他叫牧云河。”
牧云河依旧没什么表情:“我既然说有耳闻,自然是听过此人的。”
周微时突然凑上去道:“我们也算认识了,你怎么不问我是谁?也不问问我家住何处?”
“不过萍水相逢,名字不过一个标记,问它作甚?”
周微时眨眨眼:“可我们都这么熟了。”
“不熟。”
周微时不死心:“那你一点也不好奇我是谁吗?”
“不好奇。”
周微时撇嘴,坐了离牧云河老远的地方,气呼呼的喝了一口茶,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明亮的响声。
牧云河见他赌气,过了好久,才徐徐道:“你像我一位旧友。”
周微时扑哧一笑:“若我是个姑娘,定要觉得你在搭讪我了。”
牧云河:?
周微时笑道:“你想啊,你若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但苦于不认识她怎么办?自然是假装她像你旧友,你们两个必定聊起你这位旧友,三两句热络起来,然后……”
周微时看着牧云河眉头蹙起,似乎又要生气,停顿了一下看看牧云河做什么反应。
牧云河看见某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下烦躁,不耐烦道:“然后什么?”
周微时调笑道:“自然是谈天说地,东扯西拉,引得姑娘对你芳心暗许,你们自然可乘着这天时地利人和,共赴巫山,最好是得一对双胞胎,你娘啊,再也不必担心你娶媳妇的问题了!连着儿孙一起解决了!美哉美哉!”
牧云河心道:就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以为他有什么好话能说,真是高估了!他黑着脸起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周微时惊讶道:”你不走了?!”这人不是一气就要走吗?、
牧云河嘴角一抹冷笑,周微时顿感不妙,就看见牧云河拔剑把这金贵的房间破坏的乱七八糟,东西碎的碎,破的破。破坏完了,优雅的把剑一收,出了房间。
这人是要逃吗?疯了吗!这些东西搞成这样谁能赔得起?他能吗?他能吗?!得追回来!
他刚把门推开,听见一声:“有人结账。”心里咯噔一下,谁?谁结账?有人?哪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被几个壮汉堵在门口,进不去出不来。
他奶奶的,被坑了!
气得周微时朝着牧云河的背影大骂:“任知秋!你个老鳖孙,我回去以后问候你祖宗!”
牧云河远远的听见了这一声,笑着走了。
牧云河自从遇见这个人,老觉得这人与那周微时十分相像,由于受伤的缘故,曾经的记忆藏在脑海里不复清晰,对于周微时这个人,也只留下名字了,如今遇见此人,只觉得记忆里的事物翻滚起来,却又杂乱无章,觉得这个人熟悉,脑海里却没有这人的影子。
牧云河叹了口气,或许真的只是相识一场的缘分罢了。
他站在长街上远远望去,一路的繁花似锦,一路的人潮涌动,经此变故,他只觉得心里荒凉的厉害。
与周微时,好像已经三年没见了。
三年前,初遇周微时之时,他还是飘渺的牧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