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皇后有什么好的？
小娟说，娘娘，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听墙角啊。
确实有点意思，那就浅浅当一下。
小娟又说，娘娘，东朝亡了。
啊这，以后上哪听墙角啊……
1
“娘娘，滇南王打过来了。”
我喂鸽子的手一顿，鸟食撒了一地。
“小娟，你说这个冷宫牢不牢固。”
大军要打过来了，还是护住小命要紧啊。
“娘娘，冷宫僻静，没人管咱们，问题不大。”小娟十分沉着，活像睿智老者闪着智慧的光芒。
也是，这里一派和谐自然，花草随意生长，鼠虫自由来往，哪里像是活人住的地方啊。
我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气，幸好早早被打入冷宫，不然还得陪着那个昏君赵钧一起赴死呢。
说起我被打入冷宫的缘由真是无辜至极，连老天听了都愤恨，如今报应来了吧。
我那日不过是散步路过承乾殿，哪里会想去听他们墙角。
谁知道这帮昏庸的皇帝和大臣硬是说我窃听国事机密，还让侍卫把我从房梁上拽下来。
当场把我拿下，估计看我的丞相父亲死得早，不让我狡辩几句就把我关进冷宫了。
若不是他们说得太吸引人，我怎么会把耳朵探下去被他们抓了。
现在好啦，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苟活在冷宫了。
我摇摇头，拿了一壶自己酿的西风酒，在西北角的凉亭里候着。
冷宫的门准时响起，小娟开了门，一群香衣花裙的妃嫔们便涌了进来。
“我的好妹妹，今日皇宫外又有何乾坤八卦呀？”比我大几岁的德妃一进门就拉着我的手念叨着。
同岁的庄嫔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娘娘，那滇南王为何要攻打皇都啊？”
“皇后可知昨晚魏将军的鸡被谁偷了？”
“还有还有，礼部侍郎的一双儿女到底是谁的？”
一堆红唇嘴巴子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让这荒凉的冷宫一下变得莺歌燕舞起来。
待她们将美酒佳肴摆上桌后，我这才开始向她们娓娓道来。
“话说在先帝之初，这太子之位就意属还是十一皇子的滇南王赵钰。可这滇南王最喜游山玩水，常常露宿荒野追流萤，哪里有心思坐皇位管国事。
于是他请先帝改立太子，放他回滇南继续逍遥快活。这先帝原是不同意，后来又被滇南王跪了三天三夜之后，才肯答应他。
如今的皇上不过是一堆无用的皇子中选出来最好的了。”
“那如今滇南王后悔了，想夺回皇位了？”年纪最小的明贵人有些害怕了。
年长一些的荣贵妃也是知道一二的：“那倒不会，入宫那年我还见过滇南王一次，是个天性纯良之人，我倒觉得他做不来那些抢夺之事。
不过啊，滇南王的模样真算得上天人之姿，若是还能再见上一次就好了，嘿嘿。”
大家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荣贵妃，开始好奇起这位滇南王的模样来了。
自他十几岁离宫南游，后面新纳的妃嫔们都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滇南王。
我却也见过几面，毕竟那时候谁当皇帝都可以，但皇后只能是我一人。
那年我的及笄之礼，还是皇储的赵钰曾到丞相府送过贺礼，但他喜静，不爱与我听墙角，我便没有带他一起玩。
后来他便去了远方，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八卦近在我的耳边。
我顺着荣贵妃的笑声，继续说道：“确实如此，滇南王不过是想给当今圣上一个警告，警告圣上别再劳民伤财为难百姓罢了。
但咱这圣上不听呀，年年派兵在滇南边境扎营，一会儿要讨伐南缅国扰得人心惶惶，一会儿又要加重赋税征兵打仗，搞得民不聊生，这下惹得滇南王不高兴了。
然后领着当初先帝赏他的十万大军，一怒北上，想要吓唬吓唬皇上。”
我说得口干舌燥，她们嗑瓜子磕得震耳欲聋。
“皇上就是嫉妒，当年皇位轮到他时，满脸受宠若惊，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生生世世对滇南王好，永远不去打扰他，如今他却反悔了。男人心，果然最容易变了。”荣贵妃愤愤不已。
其他妃嫔们都笑了，笑骂荣贵妃，是不是忘了滇南王也是个男人呀。
男人易变，女人又何尝不是呢，没有人会永远不会变。
院子里热闹非凡，我都不知不觉地喝了好几杯酒，脸色红润，说到即兴处还手舞足蹈，学起了滇南的花雀舞。
小娟端了一只烧鸡上来招待她们。
大家每次来，冷宫中都没什么好吃食，我也只能让小娟连夜去借一下魏将军家的肥鸡了。
2
不知是西北角的西风酒醉人，还是花边消息上了头。
我还嘲笑她们酒量太差了，结果我也迷迷糊糊地倒在草丛里不省人事了。
迷梦中，我的信鸽慌忙飞走，刀剑兵戈碰撞的声音近在耳边。
小娟大声地唤着我，还说着：“娘娘，东朝亡了！”
我没有理会她，我的眼睁都睁不开，只想往草丛里温暖的地方钻进去。
忽然我从草丛中被拉了出来。
又紧接着一股凉水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我一下被浇得浑身湿透，立马惊醒过来。
“谁？好大的胆子！”
但是没人回答我，只听见身边响起了女人们凄厉的抽泣声，还喊着冤枉啊，饶命啊。
我努力把酒意甩走，才发现一群黄甲蓝盔的士兵闯进了我的冷宫，还带走了这里的人。
往日嬉笑的姐妹们一个个花容失色，就连小娟也被推搡着出了门。
不止冷宫，就连外头宫殿里都闯进了许多印着滇南军字样的盔甲。
我晕乎乎地被两个士兵押着，动弹不得。
皇宫内外一夜之间都被滇南大军攻进皇城了，还占领了皇宫。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消息出差错了，但为何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把她们都关起来。”
那不是魏将军的声音吗？我回头一看，还果真是他。
这人居然是内应，亏我还一直从他那里偷听消息，原来一直都是假的。
我此刻的愤怒大于惶恐，士可杀不可辱，居然听到了假的墙角，真是气煞我也。
一夜之间，宫里彻底变天了，整个皇城火光四起，烟雾弥漫。
我被带到了地牢里。
这里潮湿阴暗，还有很多老鼠啃墙皮，就连我来了，它们也不让个位置。
也罢，这里除了见不到光，也同冷宫没什么区别了。
幸好我还能和我的姐妹们关在一起。
宫里人多，一下子要关太多人，牢房都没有什么位置，只能大家凑合着挤挤了。
荣贵妃还在哭哭啼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算我看走眼了。”
“姐姐莫伤心，方才我偷看了一眼滇南王，果真一表人才。”平时最爱吃斋念佛的珠贵人，这会儿也开了荤，丝毫忘了自己还在地牢了。
还真是个出世忘俗的人才呀。
“我们会不会被处死啊？”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美人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我可见不得美人落泪，赶紧替她抹去泪水，“无碍，本宫自有办法。”
瞬间大家齐刷刷地眼神看着我，带着希望和信任。
“我就知道皇后聪慧无比，胆识过人，定能带大家度过难关的。”
周围纷纷响起信任的声音，但我的心里却是很虚啊。
如今我的消息不再灵通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不过一会儿，小娟也被推了进来，不幸中的万幸，我们一家又团聚了。
地牢昏天暗地，浑然不知外面是何时。
哭喊连天，呜咽不止，平日里多高贵的夫人小姐，王侯将相统统都在这里成了阶下囚。
漏水的房檐滴滴答答，牢房的门开开关关，一下被关入了好多老熟人。
“唉，怎会如此。”年迈的礼部侍郎揽着他的一双儿女踉踉跄跄地坐了下来。
“无碍无碍，咱们又没干坏事，滇南王自然懂道理。”我真怕他经受不住打击一下撅过去了。
也不知这地牢还要再关多少人，眼看着平日花边消息的主人都要齐聚一堂了。
我都来不及伤心难过，只顾着震惊“这不就是那谁吗，他不是做了那事吗”
这不一扭头，我就见着了当初常常弹劾我爱听墙角不干实事，还要将我关进冷宫的关御史了。
“哟，这不是嘴皮子最利索的御史大人吗？”
真是冤家路窄，我忍不住打了声招呼。
但他“哼”了一声，嘴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我也懒得理会他，大家都落魄了，还心高气傲呢。
“娘娘气啥呢，这些人你都认识吗？”小娟似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环境，眼神乱瞟，仿佛能嗅到周围人身上的花边消息。
这小姑娘还挺机灵，那我这可又得说了。
“小娟啊，不熟是吧，本宫给你介绍介绍。”我邪魅一笑。
此话一出，其他人好似也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停了哭泣和怒骂，都往我这边靠了过来，眼神暧昧，势要把我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是不怕的，落难至此，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2
“那位是我们的御史大人，当年他的小女儿被他逼着嫁给皇上，他姑娘也不答应，硬是半夜跑了，关大人找了许久都未找到，殊不知他的小女儿已经……”
说八卦就要当着人家的面说，因为当事人也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