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云梦，是敦煌八景之首。
这是常夜后来才知道的。
常夜来到这个时空看到的第一个夜景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他在前世虽活了二十多年，但全世界一半以上的地方他都去过，怎么说也都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那一夜的景象对他的冲击是无以言表的。就算后来他也在同一处地点边撒尿边看同样的景象，但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深入骨髓般的心灵震撼。
当然，他在这个时空再有如此深入心灵的震撼已是多年以后了，但那却是另一种景象了，一种他不愿多提的景象。
这敦煌城晚上看不真切，纵使月光再是明亮，也是看不到轮廓边界的，也就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但是这天气晴朗的白日里，天色如洗，三危山下一片碧波荡漾的大泽里，一座看不到边界灰黑相间的城沿着山峦和水泽向着西北无限铺展开来。
眼前山下的城完全超出了常夜的想象，比他晚上看到的灯火所照之城大的多了。因为毕竟这时空的油灯烛火不可与常夜前世的霓虹电灯相比较，其所照范围实在有限。晚上看去除了热闹繁华的街市区灯火通明，其他居民区也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因此，常夜晚上看到的这城是一隅，而白日里看到的却是望不到头的偌大一片。
从三危山老君堂的大门前的石坪望过去，只能看见敦煌城的两个门，分别是守长门和望安门。这两个门都是敦煌城的东门，从这里出发一路向前便是旧都长安。
这两座城门的名字表面上看有着希望安定长久的意思，但是合在一起便是守望长安之意。常夜心想，不知道是哪一代的老皇帝取的这个名字，想必他也是想着早晚能够回到长安去吧。
看着那山下偌大的城，灰色的墙，黑色的屋顶，城门处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泽里三三两两飘荡的小船，忽远忽近传来的声音，让常夜有种莫名的错乱感。他无法将眼前看到的一切和脑海里的“敦煌”二字联系在一起，若不是西南角忽远忽近的灰黄色的沙山，以及这无边无际的大泽里如星星般散落的赭黄色的风蚀堡，他真以为这是电视里演的哪座江南名城，诸如苏杭之类。
“这真的是敦煌？”
常夜竟然不只一次看着山下的城，头也未回地问身旁的老道士。
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常八九依然习惯性地用右手捻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眯着眼看着山下的城，轻轻道：“是不是记起来哪里见过？”
常夜轻轻点头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想得起是哪里见过？”老道继续看着那灰黑相间的城轻轻问道。
“嗯？”常夜侧头看了一眼老道，方才反应过来老道的问题，然后微微笑道，“想不起来了，也许，以前来过吧。”
“来过？都来了十几年了。”老道笑道，“想不起就慢慢想吧！不过你学了十几年的武艺该不会也忘了吧？”
“武艺？什么武艺？”常夜有些惊奇道。
老道依然看着山下的敦煌城，身体一动未动，那捻着胡须的右手忽然如闪电般变掌为指插向了身旁常夜的眼睛。
只觉两个黑点突然砸向了眼睛，常夜下意识的闭眼，同时，他竟然无意识般的偏头抬手一气呵成挡住了老道插过来的手。
眼睛一睁一闭也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常夜上半身动的同时，下半身竟然连带着动了起来。略微抬脚，向前向下猛踹。常夜发现，自己竟然朝着老道的小腿脚踝狠狠踹了下去。这一脚下去，非得断了老道的小腿不可。
他都来不及发出惊呼的声音，更不用提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就感觉到脚下沾到了东西。但也只是一刹那，这种接触感便就忽然消失了，仿佛没有踹结实，只是碰到了一点，整个身体就微微向前跨出了一步，脚掌猛然间落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这一脚竟然将老君堂前的大石坪踏出了一声巨响。
常夜看的真切，自己抬脚的同时，老道也随之略微抬起了脚，然后随着常夜踹过来的力同方向回撤。看似常夜的脚踹到了老道的脚踝，却没有发上力，就像大力踹到了一根悬吊在空中的棍子一样，只是踹了个空而已。
“师傅师傅，你没事吧？我怎么……”常夜忙蹲下去看老道的腿。
老道拍了拍常夜的肩旁，笑道：“没事没事，你暂且还伤不到为师呢。”
“师傅，我不是故意要踢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然而然出手反击了。”常夜有些懵逼道。
“这不就对了？说明你的身体还没有忘记这十几年的武艺，突遇偷袭便就自然而然的反击。嗯！”老道捻着胡须点头道，“也只有如你之前那般傻乎乎的，让你做啥就做啥才会练出这般发乎天然想都不用想的武艺来，所以你心里想不想的起来都不重要，学会了就是学会了，就如同游水一样，一旦学会了便一辈子也是忘不掉的。”
“如今想来，我之前让你那般练习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老道笑道，然后望了一眼山下的大泽，道，“今日不下去游上一趟？”
“游上一趟？”常夜一脸懵逼望着山下晨光里波光粼粼的水面，惊奇道，“师傅，你是说去下面游水啊？”
老道点点头，微微笑道：“怎么？这也忘了？你以前可是雷打不动每日里都会至少下去游上一趟的，到对面佛窟里转悠半天摸个供佛的吃食出来。”
“真的假的？”常夜听得一脸吃惊，但又觉得自己这个傻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竟然游水到对面佛窟里摸吃的。
“除了吃，这个习惯可是唯一一个不是我让你养成的。”老道捻着胡须笑道，“不过这倒是个极好的习惯，游水极其锻炼身体，所以你的身体如今这般结实和每日里游水是分不开的，这个习惯以后可千万莫要丢了。”
“每日都游？像这么冷天气也下水？”常夜不禁惊道。他再一看山脚下的水面，从三危山这边游到对面佛窟至少有八九百米水面距离，若是夏日泡在水里慢慢游还好，可若是这时节下去游这么长的距离，那哪是一般人做得来的。
这初冬时节的早晨还是比较寒冷的，常夜估计现在的温度也不过四五度的样子。
“除了寒冬时节整个大泽被寒冰封冻外，其余时节只要能下得了水，你可是雷打不动的要下去游水的，不让你游你可是浑身难受的呢！”老道笑道。
这么牛逼？常夜不禁心里暗自惊叹。
他先前还在心里骂娘，自己不知道哪世做了缺德事现在遭了报应竟然穿到了一个无爹无娘，孑然一身的傻子身上。前世苦逼奋斗最后落得个跳楼的名声，换了一世竟然更惨，竟然要为一口吃的苦逼奋斗。
而此一刻，他听着老道的话竟然莫名地有些许欣慰起来。他想，算了，好歹穿了一副好皮囊。
他常夜还真正是穿到了一副好皮囊！
常夜估摸着自己现在的身高约莫一米八多，肤色如麦。远看身材修长，近看虎背熊腰。尤其不穿衣时，那略微深色淡淡如麦的身体极其结实。这种结实虽没有肌肉暴突，却如同整块钢筋铁骨一般，看上去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最让常夜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如今竟然长了一副好面相。鼻梁挺括，眼眉如剑，面庞好似雕刻一般棱角清晰，再配上深邃眼眸，一股莫名的英气散发出来。
连老道士常八九看着洗漱完毕的常夜都忍不住频频点头叹道：“以前你眼神毫无光彩，一看就浑身冒着傻气，如今开了心窍，这眼神便立马神采奕奕起来，没了一脸傻气，当真是相貌堂堂的好男儿！”
常夜没有再穿打了补丁的短袍，老道士特意给他准备了一身黑色长袍。这袍子是老道士以前的旧衣服，袍子虽然不是新的，但是却干净整洁，没有一个补丁。
还好老道士也是个大高个，几乎和常夜一般高大，只是要清瘦多了。想必年轻时也如同常夜如今一样，往门口一站如同一座铁塔一般吧！
这一身干净整洁的黑袍穿在身上，腰间系一根微微有些泛白的牛皮铁扣的腰带。手中若是执一把纸扇或一卷书，便是英俊洒脱的儒雅书生一枚。若是握一柄宝剑或一杆枪，便是英武帅气的天神将军一尊。
能文能武，潇洒至极，老道士怎么看怎么都合不拢嘴！
对于老道士下去游水的提议，常夜当然不敢接下来。虽然这身体有着无比结实硬朗的条件，但是大脑里的思维却是另一回事。
常夜摇摇头，笑道：“师傅，今日就算了吧，我胸口的大黑印子还有些发痛呢。”
老道士捻着须微微笑道：“也是，你的伤的确还是要将养些时日，不下那冷水也好。不过，你打一套十式给师傅看看吧。”
“师傅，我真的都想不起来了，什么十式啊？”常夜不无委屈道。
“从刚刚的反应来看，其实你的身体都是记得的，手记得，腿脚也记得，心不记得没关系，我打一套你跟着学一下便会了。”
老道士说着便走到石坪中间如动画片一般手脚开始忽快忽慢的动作起来。这套所谓十式正如其名一共十招，不到两分钟便就打完了。
常夜看完老道士的这一套动作，心里不禁有些傻眼。心想，这他妈不会是忽悠我的吧？这也是武艺？这跟他印象中那些大开大合，上下翻飞的漂亮套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老道士一套动作下来依然立在原地，他前后左右的动作不超过原地一米。不，精准点说都在半米之内的范围。他的动作看似起势很慢，终势却快，而且无论是拳是掌统统都未打尽。也就是说，一拳打出去胳膊并没有伸直，打到一半便突然间停在了半空，仿若积蓄已久的力量猛然间被收住了，引而不发。然后倏忽间，便瞬即换了下一招。
这十招也都是些很简单基本的出拳换掌而已，唯一看上去有点难度的是，上身双手动的同时，**腿脚也在同步动作。但这个同步可不是同步移动，而是同步发力击打，这就有点难度了。当然，脚下也很简单，也只不过是些低踹，中踢的基本动作而已，出脚高度也绝不超过膝盖，单看也并没有什么难度。
还有，常夜发现老道士这一套动作不但简单，而且行程很短。出手收手、出脚收脚的距离短，时间短。所以，他也才在半米范围内就完成了动作。
若说这一套动作是什么高深的武艺，打死常夜也是不会相信的。这玩意不但看着难看，而且有种儿戏的感觉。
“师傅，这是什么武艺？怎么这么……”常夜本想说怎么这么难看，但他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而是道，“这十招能和人打架么？”
“这是贴身搏杀十式。”老道士道。
“贴身搏杀？”常夜有点难以置信，就这玩意还能搏杀呢？
“怎么？不信？”老道微笑着问道。
常夜也只是笑笑，没好意思点头。
“这十式可是经过战场上几十万条人命换来的，比之江湖上那些什么花拳绣腿的降龙掌、伏虎拳可是要实打实的可用多了。”
“可是师傅，这拳出到一半就收了也打不到人啊？”常夜比划了一下问道。
“不错！”老道微微笑道，“你终于问问题了！以前教你这十式，教了三年你都没学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十式是永远学不会的。后来没办法，只好和你对打，我用打的方式方才将这十式的精髓交给了你。”
常夜尴尬的笑道：“那我算是学会了么？”
“当然学会了，若不会刚刚我那两指插来你是如何躲得过的？”老道士笑道。
常夜现在想起来，刚刚老道士那两指插来，他是连防带攻，上防下攻，一式两招，也只是瞬间之事。
老道士接着道：“这十式只是平日里练习个习惯，让你知道如何发力，如何变换招式。这十式自是极其简单，真正的实战之中也自然不是凭借这十下就能和人搏杀，纵使去打架也是不行的。但是，这最最基础之十式若是变成了你的习惯，就能在实战搏杀中生出千千万万种招式出来。”
“而且，你也应该发现这十式出手出脚都很简短，为什么？”老道捻着胡须问道。
常夜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因为这是贴身搏杀。”老道说着便就贴近了常夜的身体，道，“所以，手脚并不需要击打很远，仅仅是方寸之间。”
“可是我可以往后退啊，拉开和你的距离。”常夜说着便往后一退。
老道一见便哈哈笑道：“好，好！但是这十式本就是从战场上得来的，而战场之上哪里有可退之地？两军相交，三阵弩箭之后便是骑兵对冲，然后便是步兵对冲。先是白刃，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就相互滚在了一起，四周都是人，都是刀枪，你要往哪里退？”
常夜哪里见过这时空的战争是什么样的？虽然看过电影电视上演过，但他心里也是知道的那些都是假的。但是听老道士这么一说，他便也能想见是这么个道理。
这冷兵器时代，几万十几万人马对冲，战场上肯定是乌泱泱一片，人流如水流，到处都是人，自然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
“这十式贴身搏杀虽不是为江湖上人斗殴逞狠而创，但是一样是有效的。你自然可以退，但我也可以进啊。”老道说着便又欺身贴了过来。
“我可以继续退啊！”常夜有些无赖道。
“可是你退得了么？”老道嘴里说着，手上已经轻轻拂过了常夜的后脑勺。
常夜不禁大吃一惊，心道这老道的动作看着轻飘飘的，却是快速异常呢。
“天下武艺千千万万，但取胜之道无外乎两条。一者速度够快，二者力道合适。战场上搏杀讲求的是行最短的程发最适的力。所谓行最短的程，并不是要刻意追求短，实战之中长者长打，短者短打。所谓合适，只要达到目的，不多用一分力即可。若七分力能毙敌，绝不用七分半。”
“江湖之上斗殴逞狠往往不过数人，数十人，而战场之中的敌人却是计数不清的，光凭一个狠劲是打不过来的。所以，惜力，绝不浪费一分力方能存活下来。”
常夜虽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和人拼命搏杀过，但是老道士常八九的话却浅显易懂，又入木三分，他自然听得明白。
但是常夜内心不禁有些许震惊，眼前这老道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对战场的杀伐了如指掌，不知这家伙年轻时是干什么的。
“师傅对这战场之事倒是清楚得狠呢，您老人家以前上过战场呢？”常夜不禁笑着问道。
“呵呵，”老道士捻着胡须微微一笑，道，“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来，将这十式打一遍给为师看看。”
“啊？”常夜不禁有些为难道，“师傅，我不记得啊？”
“其实你是会的，刚刚不是看我打了一遍么，照着学就好了，照葫芦画瓢其实不难。”老道士安慰道，“你以前不懂，现在你应该听得懂了，记住，引而不发。”
常夜不好违了老道的意思，也就硬着头皮学着老道的样子手脚并用的慢慢打了起来。
对于一般人来说，哪怕动作再简单，看一遍就来也是不可能把动作做到位的。而且，这速度极快的一拳打出一半就突然停住，甚至瞬间变换招式，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对于身体来说都是极其考验的，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但是，常夜很是奇怪，他慢腾腾地学着刚刚老道的手脚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每一个手脚身位的动作都几乎和老道一模一样。上下左右，前后方位都能够十分到位。仿佛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被设定好的，全身的肌肉都是有记忆一般。
虽然每个动作都是异乎寻常的相像，但是常夜打完一套动作下来的时间却要比老道慢了一倍。另外，活动的范围也明显比老道的大了些许。
老道看完微微点点头，道：“再打一次，想一想，行最短的程，发最适的力。”
常夜点了点头，他对刚刚自己竟然看一遍就能打的几乎和老道一模一样甚是吃惊，他想肯定是之前被老道练了十几年，身体已经完全形成了惯性和肌肉记忆了。
他又想了想老道刚刚的那套贴身搏杀十式，便又在石坪中间站好再次打了一套。
“再来！”老道面无表情，常夜刚刚停下就又让其再打一次。
“记住，你不是和一个人搏杀，你身边的是成千上万的敌人，你要这样不停地和轮流过来的人进行搏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甚至一整天。所以，切切记得惜力。”老道的话语平和却又充满着莫名的威严。
常夜刚刚第二遍为了打好，所以他刻意快了些，也刻意用力过了些。他想了想老道的话，然后又开始了第三遍。
仅仅是三遍，老道终于捻着胡须微微点头笑道：“终于，你明白过来了！来，我们对一下手。”
老道说完便一贴身，然后微微抬脚朝着常夜的膝盖猛然踹去。
常夜吓了一跳，然而他的腿却是很自然的跟着就抬了起来，用膝盖朝着老道的脚底板就撞了过去。
也只是瞬间，常夜的大脑便反应了过来。
这老道说打就打，估计过去十几年他就是这样训练自己的。
常夜膝盖顶过去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他习惯性的一个摆拳砸向了老道的面门。
这个摆拳是前世在健身房练拳击的动作，这时他忽然使了出来。
然而毕竟脚下先动的，常夜的膝盖先是顶到老道的脚掌，老道并借力往后一退闪过了常夜的一拳。
“嗯？你这拳可不是我教的。”老道捻着须轻轻道。
“胡乱想起来的王八拳。”常夜尴尬的笑道，他自然不好说这是拳击动作。
“只要能击倒敌人，什么拳不重要。但是，你刚刚的一拳有两个破绽。”老道轻轻道，“这一拳看似力大，但是行程过长，不可取，这是其一。其二，你为何要打我面门？”
“人的骨头是极为坚硬的，尤其头骨就更是坚硬无比，所以切不可徒手击打，费力不讨好。人体最薄弱处为关节，比如脚踝、膝盖等，可逆向击打。若非要击打头部，则可以击打两侧太阳穴和后脑风池穴。”
常夜不禁听得心惊不已，忙道：“师傅，这可是一击毙命啊！”
“自然要一击毙命，战场上来的都是杀人法子，不带一丝缓转的余地。所以，平日里切不可和人逞凶斗狠，当忍则忍。但是，生死关头亦不可有丝毫心软。”老道士捻着须看着常夜轻轻道，“以前你心窍未开，我教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有一技傍身有个保命的法子。如今你恢复了心智，则就是个吃饭的营生。可惜，这么多年你都没读过书，所以你也只能走个镖，护个庄的了，或者，从军入伍。当然，能不从军就不要从军的好。”
常夜刚到这个时空根本还没有想过未来的长远打算，如今经老道士这么一提，他的内心不禁有些怅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