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步就要往外走,不带半分犹豫。
“沈公子留步!”
魏文勋慌忙追出来,被门槛拌了一跤,险些摔倒。
“有话好说。”
“没什么话可说,要么归还五百两,要么还宋家一百五十二两,否则就去见官。”
沈喻冷眼睨着他。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魏文勋虽然有了功名,但还不到做官的资格,沈家本身就是权贵,在官场上必定左右逢源,他和侯府打官司,除非不想活了。
五百两是一笔巨款,他们早就花了个七七八八,一时半会也凑不上。
魏文勋一咬牙,“宋家的银子,我们归还就是了。”
魏母一听要还钱,梗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声嚷嚷道,“见官就见官,我儿子是未来的状元,是朝廷的一品大员,还怕一个小小的府尹不成?”
“娘,你闭嘴!”
魏文勋对魏母的愚蠢无知忍无可忍,额上青筋暴起,“我如今有功名在身,若是被同窗知道吃了官司,我的脸还往哪里搁!要你拿银子就拿银子!”
他怕,怕好不容易用解元撑起来的自尊,见了官就会土崩瓦解。
更怕同窗知道,他三年来是靠一个姑娘卖身为奴赚钱供养。
魏母还没见过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那眼神里对她藏不住的厌恶更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悻悻闭嘴,不情不愿地拿出一百五十两银票,和二两碎银。
“等宋家吃过午饭再去送,别倒了人家的胃口。”
沈喻临走前,警告魏文勋,“以后离宋家所有人都远一点,不许叫若棠‘棠儿’,再让我听到,别说什么状元,我让你连参加会试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语气,让魏文勋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俘虏,霎时起了一头冷汗。
沈喻走出魏家,听到不远处传来宋若棠的喊声,“阿恒,回家吃饭了!”
清润甜美的嗓音,一扫他满身的晦气。
突然,一个瘦弱的少年不知从哪个墙根底下窜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木头做的长矛,好奇地打量着沈喻。
他与宋若棠有七分的相似,小脸精致如年画里的娃娃,只是脸色苍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宋若恒眨眨清澈的大眼睛,“大哥哥你是谁?为什么要帮姐姐讨银子?”
原来他在听墙根。
沈喻神秘地微笑,“你猜我是谁,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姐姐?”
宋若恒胸有成竹地回答:“我知道了,你是我姐夫。姐夫为姐姐撑腰,天经地义!”
若是换了别人这样说,沈喻会觉得是冒犯,没准就发怒了。
但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少年,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嘴角在上扬,笑意堆在了眼角。
“咳咳,姐夫,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吗?”
他伸出一只沾满泥巴的小手。
沈喻将他拉到身边,耳语道,“你刚才听到的,别和家人说,回家也别说见到我了,这就算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可以吗?”
“为什么,丑女婿总要见岳父岳母,何况姐夫你长得这么俊!”
小屁孩,怎么和他姐姐一样嘴甜?
“我要给你姐姐准备惊喜,现在见了,惊喜就没了。”
沈喻一本正经地哄孩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你要替我守口如瓶,能做到吗?”
宋若恒头一次被当作“男人”看待,胸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挺起胸脯,拍了拍。
“姐夫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说!”
宋若棠又喊了第二声,沈喻拍了拍他的脑袋,“快回去吧。”
宋若恒跑出去十来步,忽然又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