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给殿下擦干净!”
沈喻一记冷呵,中断了睿王关于前世今生的梦游。
他的目光,艰难地从宋若棠脸上挪开,对上沈喻的视线。
沈喻面带客气的微笑,笑意却未及眼底,深邃的眼眸,像是覆满了冰碴。
外头进来一个穿戴干净的婆子,收走了碎裂的茶杯,擦干净了水|渍。
宋若棠站在沈喻身边,纹丝未动,连眼皮都未曾掀动。
睿王很快就恢复了优雅,调侃道:“碎了一个茶杯而已,沈兄都舍不得使唤身边人,当真是喜欢得紧。”
宋若棠轻抿唇角,睿王显然是误会了她和沈喻的关系。
“她一个小丫头,毛毛躁躁的,哪里配伺候睿王殿下。”
沈喻侧头看她,“你下去,暂且不用进来了。”
睿王浅笑,目光意味深长,“沈兄,京郊不比城里,傍晚风大,把个娇娇儿冻坏了可如何是好?我不过临时起意来拜访,又不谈什么机密,何苦把人赶出去。”
他掀开茶盖,轻敲空荡荡的茶杯,暗示意味明显。
沈喻未发话,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宋若棠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睿王依旧面带微笑,温和大度的做派。
沈喻端起茶壶,沏了一杯,递送到睿王手上。
他有军功在身,又是侯爷,即便对面的客人是王爷,他也不必亲自奉茶。
太过客气了。
睿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很快掩盖,“沈兄未免太客气了。”
“茅檐寒舍,只怕亏待了殿下。”
睿王听出逐客之意,却岿然不动,毫不避讳地打量宋若棠,“果然容色倾城,也难怪沈兄为了你,竟对大哥大打出手,听说人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宋若棠瞳孔地震,猛然攥紧了裙角。
沈老夫人治家严厉,侯府上下只知道兄弟二人在酒楼动了手,究竟为何,无人敢议论。
她也只当是因为别的事,没想到……
还真是因为自己!
她脑子混乱,心情复杂,完全想象不出一向冷静自持的沈喻朝沈彦挥拳的样子。
睿王见宋若棠震惊,“噗嗤”笑出了声,“沈兄,你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竟蒙在鼓里,全然不知?那你岂不是白效力了?”
沈喻不接他的话茬,眼中薄怒暗涌。
“殿下听谁说的?”
睿王神秘地笑笑,“你紧张什么,我也是偶然间得知,已经封了口,对你,对府上,都没有任何影响。”
他什么都说了,可又什么都没说,话术高明。
这样的人很可怕,一看就是盘桓官场多年,城府极深。
是敌是友,亦未分明。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需要精明,更需要胆气。
宋若棠替沈喻提着一口气。
沈喻吹走茶水上的浮沫,风轻云淡的样子,“多谢殿下,如此我便能安心为皇上效力了。”
竟然也是个会说漂亮话的主。
一盏茶的时间,日头偏西,屋内光线昏暗,该掌灯了。
沈喻朝宋若棠扬了扬下巴,“你去看看,厨房备了什么。”
睿王起身,笑容暧|昧,“沈兄,我就不叨扰了,免得耽误你和若棠姑娘的良辰美景。”
他提步往外走,沈喻送客。
这样重要的客人要走,宋若棠独自躲在屋内是很失礼的,她跟在沈喻身后,一同送了出去。
正门口停着一辆华丽气派的马车,金丝楠木的车身,雕窗画栋,帘布都是上好的丝绢,绣着威风凛凛的金麒麟。
宋若棠精于绣活,精致的绣品对她有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她站在沈喻身后,偷偷探了半个头,去看那金麒麟的绣法。
睿王掀开帘布,正要上车,倏地回头。
宋若棠猝不及防,与睿王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