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沈彦只是对她不闻不问,却也没像现在这般咆哮质问,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丫头。
云澜心口一阵冰凉,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
纨绔二世祖一发怒,满屋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喘,唯有徐嬷嬷站出来劝道:
“大爷,太太怀着身孕,连日来什么都吃不下,最怕受到惊吓,您有话好说,太太万一动了胎气,老太太也要跟着着急不是?”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这样?偏你矫情!”
沈彦满脑子都是宋若棠那张娇美的脸,哪里有心思关心云澜吃没吃饭?
云澜的心瞬间死了一大半,用丝帕捂着脸啜泣,哭得狠了,胃里一阵反酸,忙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
徐嬷嬷满眼心疼地帮云澜顺气,沈彦却是一脸不耐烦。
“我只不过问你要个丫头而已,她再高能高过你去?哼,小门小户出来的,竟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云澜强忍着不适,哽咽回道,“若棠已经不在咱们院里了,我知道大爷现在需要人伺候,一早就让秋雁云樱准备好了,她们两个也是极好的。”
“我只要若棠!没我的同意,你胆敢把她送走?”
沈彦暴跳如雷,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下,叮铃咣啷一顿乱响,云澜吓白了脸,抖着身子直往徐嬷嬷身后躲。
徐嬷嬷见这情形,若不说出若棠去了哪儿,只怕沈彦就要跟云澜动手了。
“大爷,若棠她哭着闹着要去伺候二爷,上吊跳湖的话都说出来了,太太怕她闹出事来,只得将她送去二爷屋里。太太时时刻刻都为你着想,您不该拿太太撒气呀。”
沈彦气得直磨牙,“好,好个贱蹄子!可真会给自己找去处!”
说着就摔门走了。
他怒气冲冲地直奔溪松轩,看到那紧闭的大门,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好惹,十岁就已经武艺超群,他曾经捉弄他,将蝎子放在了他吃的甜糕里,竟被那狠心的小子打了个半死。
本想着继承了爵位就能压他一头,谁知沈喻竟然立下赫赫战功,回朝就封了侯与他平起平坐。
要他拍开沈喻的大门要人,沈彦是万万不敢的。
他找了几个心腹狗腿子盯着溪松轩的大门,他就不信宋若棠一辈子都不出来!
夜深露重,宋若棠冻得全身冰冷,只得抱紧了自己的包裹,缩在角落取暖。
沈喻早已忘记还没给她安排住处,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自己院里多了个人。
宋若棠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今早说过要她走远一点,不要碍眼。
夜里的风越发大了,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宋若棠心里十分酸涩,万一她今晚冻死在这里怎么办?
沈喻大概会很高兴,终于少了个碍眼的,到时候一卷草席就把她给扔出去了。
可她不能死,她还没有看到父亲中举,她还想多赚点钱,这样母亲就少熬几宿的夜,小弟也能按时吃上药了……
沈喻躺在床上,午后在军营操练许久,身子已经疲惫了,却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松花色的络子,放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闭上眼睛,是那个姑娘蹲在树下捡桂花的身影,她忽而回头,竟是宋若棠,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公子,我给你做一个桂花香囊,可好?”
沈喻蓦地睁开眼睛,窗外传来了齐炼的说话声。
“若棠姑娘,这床被子是我娘新做的,我没盖过,留给你挡挡风寒吧。”
宋若棠大半个身子都冻僵了,对齐炼的雪中送炭感激不尽,才要伸手接过,窗户突然打开,沈喻黑着一张俊脸站在窗边,凤眸射出两道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