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寿堂已经是子夜时分,沈老夫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和喻儿之间,俨然已经有了裂痕。
她偏帮彦儿,喻儿看在眼里,但不说,可心里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一碗水,太难端平了。
若棠入了喻儿的眼,她又多次为难若棠,谁知日后这丫头会不会吹枕边风,导致母子离心?
沈老夫人愁眉不展。
陈嬷嬷端进来一碗安神汤,沈老夫人心不在焉地喝着。
“你说喻儿是不是怨我了?”
陈嬷嬷笑道:“老太太您多虑了,二爷是最孝顺的,这味安神汤,还是他请宫里的御医开的方子,跟皇上喝的一样,可见二爷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您呢。”
沈老夫人心里的秤有点倾斜,她在彦儿身上倾注的心血远比喻儿多,可彦儿就连每日请安都很敷衍,更别提留心为她寻医问药了。
“喻儿是好孩子,我知道,可那个若棠,真不是个省心的!”
沈老夫人胸腔里平添了一股闷气,纾解不开,“和那个温姨娘一样的做派,当年老爷一进她的屋子就不愿出来了,也不知道她背地里说了我多少坏话,老爷和我的夫妻情分,都是因为那个贱人生分了!”
二十几年过去了,一提到那位温姨娘,沈老夫人还是咬牙切齿。
对于那位温姨娘,陈嬷嬷心中有诸多困惑,那年她家中有丧,告了三天假奔丧,回府之后,就听说温姨娘难产死了,一尸两命,老太太则顺利产下一子,就是沈喻。
老侯爷恰逢领兵剿匪,不在府中,回来的时候,斯人已逝。
老侯爷痛失爱妾,亲自为温姨娘立了碑,从此再没有纳妾,与老太太的关系,也一直不咸不淡。
陈嬷嬷曾深夜听到夫妻争吵,话里话外,老侯爷怀疑温姨娘的死与老太太有关。
温姨娘孕中严格控制饮食,大夫说胎儿大小正好,不会很难生。
倒是老太太,滋补过剩,大夫说胎儿头有些大,生产的时候有窒息的风险。
谁知最后反倒是温姨娘难产而亡,老太太喜得贵子。
更奇怪的是,老太太生产当晚,应当疲惫虚弱,却以雷霆之势,打发了温姨娘身边的所有人。
荷韵斋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老太太也不许任何人议论那位温姨娘。
理由是怕老侯爷伤心。
老太太这是把对温姨娘的恨,转移到若棠身上了。
哎,多无辜的姑娘啊,陈嬷嬷默叹。
她好言安慰道:“老太太多心了,若棠那姑娘我看着很好,断不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她若真的是,二爷第一个容不下她。”
意思就是要沈老太太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老太太何不看开点?依我看,二爷喜欢她,是天大的好事!老太太先前还担心二爷不近女色,怕是有隐疾,竟是多虑了,二爷与大爷不同,没遇到称心如意的,宁缺毋滥。如今遇到了,老太太就成全了吧。”
“那岂不是要伤了彦儿的心?他遭了这么大的罪,人还没到手,不知该憋屈成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