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心神不宁地皱着眉头。
她到底偏爱喜鸾,她嘴甜会哄人,做的事情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很符合她的心意。
上次已经挨了打,她舍不得再施加惩罚。
再者,也要顾及何婆子的颜面,何婆子跟了她快三十年,知晓她的所有秘密。
她给何家好处,特权,何婆子守口如瓶,这是主仆之间的默契。
她含含糊糊想混过去,“喻儿,你何必同一个丫头计较,失了身份?”
“喜鸾打着您的旗号做过什么,您可有所耳闻?”
沈喻步步紧逼。
看来,她不处置喜鸾,沈喻不会轻易翻篇。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打你二十板子,罚你一年的月钱,看你长不长记性!”
宋若棠听罢,默默摇了摇头,这个惩罚对于喜鸾犯下的大错,还是太轻了。
喜鸾与何婆子却如释重负。
只要不被撵出去,挨上几板子,也不算什么。
没有月钱也不打紧,何喜旺管着老太太的库房,随手捞点油水,够他们家挥霍一年。
“既如此,儿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沈喻用自己的态度,表明了对处罚的不满,“母亲请回吧。”
沈老夫人终究没能动宋若棠半分,她太低估这个丫头在沈喻心中的地位了。
溪松轩恢复了平静,沈喻进屋,染了一身夜的凉气。
忽见一个纤薄的身影从屏风后钻出来,摇摇坠坠地朝他走来。
“二爷,您的大恩奴婢无以为报,愿终身当牛做马,伺候二爷!”
沈喻望着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宋若棠,剑眉微蹙。
“小腿不疼了?”
他要将人拉起来,宋若棠不肯,“二爷,您救了我的命,请受奴婢一拜!”
光影里的沈喻,愈显高大伟岸,宋若棠看到他冷肃锋硬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悲悯的心灵。
他把她当人看,认为她也有表达意愿的权利,而不是会说话的玩意。
沈喻不喜欢她行这套虚礼,拽着她的胳膊,宋若棠小腿肚一疼,没站稳,向前扑倒。
撞入男人结实宽厚的怀中。
耳边,是他鼓噪的心跳。
头顶传来沈喻温厚磁性的嗓音,“伺候我一辈子,此话当真?”
宋若棠有几分迷乱,几分清醒,她深知这样的承诺难以实现,但现在的气氛这样温存,她不忍破坏。
她轻轻点头,“当真,只要二爷还要奴婢。”
若棠的身体给了他柔软真实的触感,脑海中清丽的影子一闪而过,像抓不住的流沙。
他情不自禁地,收紧了在若棠腰上的手臂。
“二爷!”
沈喻身体的热度往她的身上传递,宋若棠忙乱地挣脱,双眸潋滟着水光,透出不自知的风情。
沈喻有片刻的失神,凝视眼前人良久。
“睡吧。”
一屋灯暗。
宋若棠听着自己的心跳毫无节奏地敲击着胸腔。
她无法控制地,不自量力地猜想,沈喻为了她,打了沈彦,闯了睿王府,顶撞了老太太,桩桩件件,都不像是沈喻这般清冷克制的人,为了一个丫头能做出来的。
他会不会,对自己,有一点男女之情?
想法一旦产生,就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她,有毒般,令她全身的血液沸腾。
突然,安静的卧房里,传来沈喻低沉的梦呓,“棠儿,你到底在哪里?”
宋若棠听得那般清楚,那一声深情缱绻的“棠儿”,如一颗钉子,楔进她的心脏。
全身的血液倏地冷了,僵了,所有的梦幻还未成型,就变成了一堆泡沫。
她想多了,宋若棠闭上眼,泪水安静地流出。
“棠儿”是沈喻心中无法撼动的存在,而她,只需要扮好一个丫头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