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认定,宋若棠长着一张惹是生非的脸,谁见谁起歹念,就是祸患的根源。
只有宋若棠被撵出去,消失了,兄弟二人才能重归于好。
她早就想好,她手中没有宋若棠的卖身契,就随便找一些理由遣送回云家,暗示云家打发宋若棠。
最好是卖到青|楼,再不济,送到某位官员家里当小妾,还顺手卖个人情。
宋若棠一颗心高悬起来,全身阵阵发冷,攥着被子的手,骨节泛白。
沈老夫人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处理她,沈喻还能救她吗?
她的命运,只由主子一句话就能决定,何其悲凉!
沈喻发出了轻笑,面上虽还是恭敬的,可沈老夫人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不屑。
和隐忍未发的怒火。
沈老夫人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喻儿,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由着那个狐狸精兴风作浪?”
“母亲。”沈喻波澜不惊,倒显得沈老夫人这个长辈毛毛躁躁。
“父亲曾经教导我,要想处理好一个问题,首先要处理制造问题的人,而不是朝着无辜的受害者发难。”
偌大的院子一片死寂,冷风吹过,沈老夫人打了个寒噤。
沈喻被火光簇拥,高大,英武,面容坚毅,仿佛年轻的老侯爷站在她面前。
“母亲应该很清楚,谁才是这一系列事故的始作俑者,大哥见色起意,强逼若棠,您身边的某些丫头,心生妒忌,挑拨是非,而您,一直在助纣为虐。”
沈老夫人仿佛遭受重击,摇摇欲坠,陈嬷嬷忙扶住她。
一心想看好戏的喜鸾,悄悄把头往何婆子背后缩。
“若棠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不愿意跟大哥而已,她有错吗?丫头就不能有自己的选择了吗?她有多么的安分守已,母亲真的看不见?她何曾多说一句话,办错一件事?难道就因为她比别人长得漂亮,她就有罪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沈老夫人哑口无言。
字字句句,深入宋若棠的肺腑。
这些话她多么想大声呐喊出来,可丫头的身份摆在这里,高高在上的主子,不曾俯视,看不到她的苦难,不允许她诉说自己的委屈。
沈喻都帮她说了,说得铿锵有力。
无声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被面上。
沈老夫人羞恼,险些被儿子说得无地自容。
可她素好面子,当着这么多的下人,被下了脸面,以后哪还有半分威严可言?
“喻儿,你大哥已经吃了教训,若棠,也必须处理。”
“母亲可知,若棠今日被一个小丫头骗出了门,小丫头已经被打了嘴,你应该问问那个小丫头,是谁指使她的。”
溪松轩的两个粗使婆子,早就将那个小丫头给提溜了过来。
小丫头吓得战栗不止,跪在沈喻面前,口齿不清地交代:
“回老太太,回二爷,是喜鸾姐姐叫奴婢撒谎的!奴婢不依,喜鸾姐姐就威胁,说她一句话,老太太就会把奴婢卖到花街柳巷去!奴婢实在害怕!”
沈老夫人满眼震怒,她何曾叫喜鸾说过这样的话?
喜鸾自知大祸临头,“扑通”跪倒,抓着沈老夫人的裙边,大声哀求道:
“老太太,奴婢也是为您分忧啊!奴婢骗若棠出门,是想大爷有机会抓到她!”
“正是呢!假如若棠不出门,大哥也不会干出大街上绑人的荒唐事,也许今晚就不会去借酒消愁,白挨一顿打。”
沈喻依旧平静,脸上却像是覆盖着一层寒冰,极冷,压迫感极强,喜鸾的后背像是驮着千斤顶,沉重得她几乎窒息。
“母亲,始作俑者就在您面前,您打算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