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婆子这次是真的急眼了。
赏梅宴事关重大,老太太在端王府露面,其实就是昭告京城权贵,端王府与侯府要结亲了。
到了正式的议亲阶段,讲究脸面的人家,是不会在这一段时间纳妾收通房的。
喜鸾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她就不信,老太太给喜鸾开了脸送到二爷床上去,二爷还会把人给退回来!
真要那么做,就是把老太太的脸往脚下踩了,是大大的不孝!
何婆子赌的就是沈喻的孝顺。
沈老夫人跟陈嬷嬷说话的功夫,喜鸾哭着跑了进来,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就哀嚎起来。
“老太太,奴婢的娘方才吐血了,怕是……怕是活不成了!”
“这是什么话!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行了?”
此时外院乱成一团,几个粗使婆子将有气无力的何婆子搀扶到台阶上坐着。
喜鸾扑到何婆子身上,哇哇大哭,“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呀!”
何婆子嘴角淅淅沥沥地淌着血,似乎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望着喜鸾掉眼泪,好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这是怎么搞的?”
何婆子伺候沈老夫人三十来年,自然是有些感情的,沈老夫人也顾不得见血,走到她跟前,一面忙吩咐外头找个大夫来给何婆子瞧瞧。
“老太太,老奴……”
喜鸾已经哭成了泪人,“老太太,奴婢娘已经是有些年纪的人了,挨了几顿板子,又买不起好药,每日撑着一身的病痛来当差,她满心满眼都只有老太太,只求老太太在奴婢娘死后赏一副好点的棺材!”
母女俩的哭声此起彼伏,沈老夫人有些动容,陈嬷嬷却是冷眼旁观。
何婆子突然抓住沈老夫人的裙摆,气若游丝地哀求:“老太太,老奴走了便走了,可喜鸾都已经十八了,孤孤单单的没个着落,老奴黄泉路上也不能安心……”
沈老夫人念着何婆子忠心耿耿,二十三年前那桩天大的秘密,她也不曾对外透露半个字,这会子眼看活不成了,她的愿望自然无不答应。
“你放心,喜鸾是我一早就选好给喻儿的通房,你且回去安心养病,我今日就叫人给喜鸾开脸,送到喻儿屋子里去,也算为你冲喜了。”
何婆子死鱼一般的眼睛里亮起了精光,吐出口中的残血,“多谢老太太!”
喜鸾已经欣喜若狂,若不是要在沈老夫人面前演戏演全套,她这会儿都已经把尾巴翘上天了。
何婆子被抬了回去,沈老夫人叫来府里几个有脸面的老嬷嬷,给喜鸾开脸,梳洗。
赏梅宴就在这几天了,也确实该给喻儿屋子里安排一个正经的通房了。
否则新妇进了门,三二年间不得纳妾,只让喻儿守着一个小郡主,沈老夫人觉得委屈了儿子。
宁寿堂里人来人往,忙碌起来,只有陈嬷嬷劝了一句:“老太太,上次您只是叫喜鸾去溪松轩伺候,二爷就已经不大高兴了,把人赶出来不说,还差点伤了母子和气,您就这样把喜鸾开了脸送过去,连二爷都不通知一声,只怕二爷又要不高兴了。”
她没把话说太重。
喜鸾在沈老夫人面前巧言令色,对待侯府一众下人却是颐指气使,品性又极为恶劣,几次三番挑唆是非,若棠被她害得那么惨,二爷哪里肯将她收房?
只怕喜鸾一家子,都要被二爷连根拔起了!
沈老夫人这会子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有自信儿子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就算今晚不圆房,也会将喜鸾留在溪松轩。
宋若棠去了一趟朱翠苑,回来就看到喜鸾在屋中,比上一次老太太派她来伺候病中的沈喻更加得意洋洋。
“出去!二爷的屋子,以后不是你这个下贱坯子能进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