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咕哝道：“我小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
他和沈喻差三岁，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在沈彦的印象里，小时候母亲只疼自己，对沈喻甚少关心，都是扔给奶娘去带，有一年甚至都没想起来给沈喻做冬衣。
也就是沈喻十三岁那年，一举拿下解元，又在比武场上一枪挑落当年的武状元，母亲如获至宝，大喜过望，好似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还有个二儿子，从此疼得不得了，说是手心手背，这些年沈喻才是手心，他竟成了手背。
沈老夫人戳着他的脑门，纵使有气却也不忍对重伤的儿子发火，“你弟弟身系侯府的荣耀，有他在前头打拼，你才能当一个富贵闲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可是若棠……”
一想起那张惹是生非的狐媚脸，沈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就那么好，没她你就活不成了？”
“活不成！”
沈彦跟沈老夫人赌气道，“改日我若一口气上不来，都是被老二给气的！”
说完又可怜兮兮地哼唧起来，“我的若棠……”
沈老夫人到底心疼大儿子，知道他脾气倔，看上了什么，若不得手，决不罢休。
若放任他闹下去，惹怒了喻儿，没他好果子吃。
“既如此，你听我的，找个机会把那个丫头引出府，你在外头买个院子安置她，她做了你的外室，卖身契又在云家，你弟弟也就罢了。”
沈老夫人认为沈喻对宋若棠只是一时的新鲜，他向来克己自律，不会长久耽于女色。
沈喻浑浊的眼球瞬间亮了，“还是母亲疼我！只是这买院子……”
“不过是千八百两银子罢了！我给你就是了！”
沈老夫人哄孩子一般，“得了若棠，以后可不许再闹了，从此安分些！”
沈彦大喜过望，吐出胸口的浊气，浑身的疼痛都减轻了好几分。
沈喻从清晨跪到中午。
他本就未将受罚一事放在心上，更不关心沈彦的伤情，祠堂清净，他专心地擦着父亲的牌位。
父亲战死，大周少了一位战将，侯府没了顶梁柱，全家上下哭过一场，继续过日子，只有沈喻隐隐察觉，父亲的死有蹊跷。
四年前送往雁鸣关的军粮，是在江南八州筹集的，到了沈伯川手里，竟有一大半变成了沙石，粮草不足，军心易乱，沈伯川铤而走险，亲率五千骑兵杀出城去，向一百里外的紫荆关求援，不料中了戎狄的埋伏。
沈伯川力战而竭，以身殉国。
昨晚的密信奏报，军粮自江南运往雁鸣关的途中，经了清州转运使的手，而这位转运使，五年前还是个八品县丞，当年随睿王治理江南水患有功，一跃成了正五品。
当年皇上也命人彻查了粮草一事，处决的处决，降职的降职，竟然没查到这位转运使头上。
他正想得出神，身后传来响动，一股腻香钻入鼻孔，他厌烦地皱了皱鼻子。
“二爷，天冷地凉，这是奴婢亲手缝的护膝，您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