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霜降·草木黄落1
流水2025-11-10 11:016,805

  太一和女娃往东而行,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因为已经让羿先去东海打探消息,陆吾等昆仑族众在后接应。

  天地肃杀,白霜降下,草木枯黄,太一一路很少说话,双唇紧抿。

  女娃知道是因为即将回归故土,面对帝俊,太一心情复杂。

  女娃看着太一,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阿草的药缓解了他的疼痛,但胸腔中那支金羽却依然如隐患未除,但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终于聚集了力量,也不再奔逃,而是转过身,用还未痊愈的受伤之躯,全力反击他这一生最大的敌人——他的兄长。

  此一战,不知还能归否。

  女娃刚有此念却又在心底嘲笑自己,难道是受了阿草的影响,大战在即,为何又想起这些无用之事,只管尽力一战便好,若真到了最后一步,她就……

  忽然太一的声音响在耳边,“女娃,你在后压阵,我去接应羿。”

  说完,太一从身边腾身而起,极速而去。女娃这才意识到早该回来的羿却没有回来。

  他们这一路人数众多,无法隐蔽行踪,本来料到会有帝俊派来的人一路拦阻,所以派善于隐匿的羿前去打探消息。羿之前每次都能按时回来,带来前路的消息,但是这一次去了许久却未曾归来,太一心中着急,怕羿有什么意外,便亲自去接。

  女娃暗自责怪自己,不应该分心他事,耽误了眼前正事。

  不过女娃没担心多久,就见太一带着一人回来了,正是羿,可羿身上竟然插了一支箭!

  要知道羿作为射手,在大荒之中从来没有过敌手,从来只有他射别人的份,如今竟然有人能射中他?不说太一,连女娃也觉得惊诧。

  再看那只箭也十分特殊,晶莹剔透,似是由水凝成的,但是又锋锐异常,十分坚硬。

  太一明显神情紧张,把羿扶到一棵大树旁,让他靠在上面,便欲用神力探知他的伤势,要是情况不好,他随时都准备用自己的血来给他治伤。

  羿一看太一挽袖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忙抬起一只手按住,道:“我无事,是常娥。”

  “你的意思是常娥射的箭?”太一惊讶道。

  “不错。”羿表情颇有些无奈。

  此事前因后果必然颇为蹊跷,但此时不是详说的时候,先把箭取出来再说。

  女娃见状忙去准备药材,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太一单手握住那只箭,对羿说道:“你忍着一点,很快。”羿安抚地看着太一,点了点头。

  于是太一右手用力,只听“噗”的一声,那支透明的箭应声拔了出来,一旁的女娃连忙把手中的药草敷上,羿的脸色白了一瞬,但血马上就止住了,没有造成大的伤害。

  太一随手把箭扔在地上,正准备询问羿感觉如何,却见那只箭落到地上,忽然变成了一摊水,再过一瞬,那水中竟露出了常娥的身影。

  水中常娥神情复杂,快速说道:“小叔勿上天都,可先来东海与母亲一会。另外,大羿之伤可用凝冰之术止之。”说完,人影便消失了。

  短短一句话中,却包含了许多重要信息,但太一听罢先转身来到羿跟前,手中寒气氤氲,片刻便凝成一片冰晶,太一抬手将那冰晶封在羿的伤口,果然伤口逐渐缩小,最后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羿的脸色好转了不少,这才和太一说起当时情景。

  随着太一等人不断前行,羿决定再去打探军情,这次他来到了东海边。

  羿化出原身翱翔于东海上空,准备往上去探查天都的情况。

  之前他们就已知晓帝俊把地上各族带到了天上,并建立了天都,统一发号施令,掌控大荒。

  所以要见帝俊必要上天都。

  可就在羿准备振翅而上之时,忽见半空中凤羽龙鳞隐现。

  那是一只巨大的白凤和一条修长白龙停着空中,两厢对峙,似是敌对。虽然周围云雾缭绕,水汽蒸腾,看不真切,但是羿鹰眼锐利,一眼就看出了那白凤正是白冠。而那白龙,羿一时却没有印象。

  情况不明,羿便敛翅藏在一边,在旁静观。

  只听白冠说道:“殿下慢行。殿下何必动怒,凡事好商量。如今天帝不在,我代行权责,自然要有令羽在身才好行事,殿下又何必故意为难于我?”

  那条白龙蜿蜒身躯,翕张龙目,怒道:“白冠!天帝何时说过要你代行权责?令羽乃是天帝信物,怎可交予你这等小人?等到天帝回返,看你如何自处!”

  白冠听完,却并不着急,言道:“如今除了我凤凰,还有哪一族能号令群雄,我凤凰一族为天帝征战四方,浴血杀敌之时,请问殿下你在何处,你东海龙族又在何处?”说完,他轻哧一声,话锋一转,“再说,天帝久久未归,殿下难道不知他去了何处,又去见了何人?虽然天帝只身前往,就是不想消息泄露,可是此等大事又怎么能瞒得住?那昆仑烛龙又岂是好对付的?如今天都内部人心浮动,外面太一又步步紧逼,殿下还不将令羽交予我,难道是想看天帝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我倒要看到那时,常仪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原来是常仪,一旁羿心中暗道。

  “你!”常仪没有想到白冠竟是巧舌如簧,一张利嘴黑白颠倒,明明是他心怀不轨,竟然就可以生生说出这样一番听上去无法反驳的话来,令她一时语塞。

  常仪气往上涌,也不再多言,五爪张开直扑白凤,可是白凤不慌不忙,舒张羽翼,轻松就躲开了常仪的攻击。

  不过常仪刚才那一下也只是虚张声势,见白凤让到一旁,常仪立刻往下方而去。

  白凤见常仪要入海,忙急速追上,试图阻拦。就在此时,无数水箭从海中射出,瞬间形成一道箭网扑向半空中的白凤,白凤一时被阻,常仪趁此时机入了东海。

  白凤看着眼前浩渺东海,知道难以追寻,再看海波之中常娥带领东海水族严阵以待,便冷哼一声,掉头离去。

  而此时羿从藏身之处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波涛之中的常娥。她与之前所见已大不一样,一身龙鳞亮甲穿在身上,英气非常,身后数不清的水族簇拥。她神情严肃,手中长弓拉满,“嗖”地一箭射出,羿没有想到自己行踪已露,一愣之下,箭已入肩。

  难道把他当成了白凤一伙?毕竟同为羽族,仓促之中羿只有作此想。而水中常娥见一箭射中,也不再搭理,整顿人马便往水中而去。

  没想到这一箭竟然另有玄机。

  一时三人沉思,羿和女娃不语只等太一决断。

  片刻之后,太一慢慢说道:“如今情势变化,我欲往东海一行,你们以为如何?”

  羿笑道:“我觉得甚好,一来可以去打探消息,二来可以争取龙族。我只有一个条件,带我一起去,那小丫头竟敢射伤我,同为箭手,我倒要去见识一番。”

  太一看着羿:“你的伤?”

  羿摆摆手道:“无妨,你放心。”

  于是就此决定,太一和羿一起秘密前往东海,女娃留在原处,并通知前行的陆吾,按时按兵不动,一切等太一回转再做计较。

  太一和羿便一路东行,越是靠近东海太一神情越是凝重,这是他久违的故乡,不知变成了何种模样?

  终于等他再次来到东海,看到的却只有一片荒芜,彼时辉煌热闹的王都早已不见,只剩下长满衰草的大地,风从海上吹来,荒草四散,如那些不能回头的日子。

  再往前行便到了碣石边,浪却依旧用力涌起,再用力摔碎在大石上,纵粉身碎骨,亦一往无前。太一恍惚又忆起当年他和羲和在这里的对话,正是那一场交谈让他们二人错身而过,从此万劫不复。他眼前似乎又看到那红色的身影,决绝而去,一去不还。

  太一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什么都没有。

  今时今日,他还能再赴东海,羲和却再也回不来了。

  羿在后面拍拍太一的肩膀,口中的话却是:“你觉得常仪此人如何?”

  太一从沉重的过往中抽身,清了清嗓子道:“就如之前我跟你说的,此人当时援手就有些奇怪,此时又有令羽在手,必有所图。但不管如何,当年毕竟救了你我一次,就算这次有什么要求,如果能够结盟,我也打算尽量满足。你觉得呢?”

  羿却摇摇头:“你不要太好说话了,如果她到时候提出了什么你满足不了的条件,又该如何?”

  “这,”太一一时无言,因为他想不出常仪想要什么,无非就是为龙族取得更高的地位,这些东西他丝毫不在意,他们真要他给就是了。

  “你呀,就没有想过打败了帝俊之后的事情吗?”羿认真地问太一。

   “之后的事情?”太一苦笑,“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多想无益,等打赢这一场再说。”

  羿却拉住太一,“你不愿意多想,我却为你想了想。太一,这天下不能没有主人,你既然是命定之人,就不要推辞,也不要随意避让。是你的就是你的,谁要也不给。知道吗?”

  两人距离拉近,羿看着太一的眼睛说道,就像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太一说的,以后由他罩着他,谁都不怕。

  “知道了。”

  说话间,太一手掌抬起,神力自掌心而出,那竟然是极寒的冻气。片刻之后,海面上被寒霜掩盖,薄薄一层冰面压住了涌动的波涛。

  羿看着新奇,问道:“你从何处习得了此术?”

  “烛龙大神分身前来见了我一面,此术乃是他所授。”说完,太一就将似真似幻间与烛龙交谈之事告知了羿。接着,又自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块晶莹如玉石般的东西,太一语气停顿了一下,道:“这是强良的冰魄,对施展此术也有助益。”

  羿点点头,并不追问此物来历,“原来你还有此奇遇。烛龙大神真是用心良苦。”

  两人说话间,海面之下忽然有动静传来。

  只见水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片刻之后,无数箭矢从水中而出,击中那层薄冰,咔嚓之声不断传来,终于那层薄冰在箭矢的合力之下开始碎裂,常娥和一众水族从漩涡中现身。

  “小叔,果然是你,请入水中一叙吧,母亲已恭候多时了。”常娥高兴地说道,又看向羿,“大羿,你无事吧,当时情况特殊,怕还有白冠同党在侧,便出此下策,得罪了。”说完便行礼道歉。

  “无事,太一已经帮我疗伤,不用挂心。”羿说完特意动了一下肩膀,以示无碍。

  太一则点点头,“前面带路。”

  

  一行人便往水中而去,越行越深,本来水中光亮有限,越往深处去越是黑暗,可是又行过一程之后,众人眼前忽然一亮,只见一片红彤彤的艳色铺展开来,丹霞一般将波涛染遍,随着水波起伏,又变幻出不同的光泽来,明晃晃地摇荡在水中,就像是太阳落在了水里。

  太一忽然心有所感,往那光亮处疾行了几步,霍然,他在水中看到了一棵树!

  那是盘踞在水底的一棵大树,它是如此之大,巨大的树冠仿佛铺满了整个海底,枝干错综而上,就如一片林。它的每片叶子都闪着光,生机勃勃,光华璀璨,和太一幼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扶桑!

  这是太一故乡的树,是金翅鸟一族的树,也是羲和的树。

  太一走过去,伸出手去抚摸树干,仰头去看这阔别已久的树。它似乎比以前长得更高大了,枝叶摇曳间太一仿佛看到了当年羲和带着太阳坐在树上戏水的模样,可是一晃眼,水波摇荡,树上的人影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这棵树。

  “羲和妹妹去后,这棵树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也几乎枯死。我便求天帝把这棵树赐给我,接着便将它带到了海底,集龙族神力滋养它,终于使它活了过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太一循声看去,常仪一身白衣就站在不远处,怀中捧着一物。

  “谢谢你。”太一看着与当年一样的面庞,郑重行礼道。

  “不客气,太一殿下。”常仪亦回了一礼,同时伸手设下屏障,隔绝人声,但并没有隔开羿。

  “不知这次唤我们前来是为了……”太一见状并不多言,只是问道。

  “太一殿下,令羽在此。”常仪并不接太一的话,而是将手里之物往前一递,拂去表面遮掩,顿时金色光芒绽放,那是一支由羽毛做成的金令。

  太一已听羿讲述了当时白冠与常仪对峙情景,知道令羽正是如今的关键之物,可是他并没有伸手,而是开口道:“此物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我已经看到了常仪娘娘联盟的诚心,所以您所求为何,尽可直言。”

  见太一并不动心,常仪也不强求。她收回令羽,又来到扶桑跟前,轻轻抚着树干,道:“殿下可知羲和妹妹留了东西给你?”

  “你说什么?!”太一失声道。

  常仪并不搭话,而是单手上举,五指张开,神力释出,扶桑枝叶剧烈摇晃起来。

  片刻之后,有十个金色光球从树中飞出,来到太一面前。

  太一仔细看去,每个光球之中光华流转,似乎是封了什么东西。

  “这是羲和教导十日轮流上天值守的太阳谕,虽然只有十字,却含有天地法则之力,是她毕生心血凝结,只要说出便能运转太阳。相应的,我这里有十二字太阴谕,也是我毕生心血所在,用于教导常娥变幻月相。这些力量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只待真正的天地之主号令日月之时施用,如今我愿一并奉上。”常仪说完,施展神力,又有十二个银色光球飞至太一面前。

  太一一时沉吟,不知道常仪此番到底何意。因此并无举动,只是等待常仪再言。

  “我听到了天帝与殿下当年之言。”一听常仪此话,太一心中便是一惊,难道她知道当年真相?

  常仪缓了一缓,又接着道:“与凤凰一族不同,当时我龙族确实要依附金翅鸟族,而且我也已经嫁给了帝俊。后来,羲和妹妹嫁了过来,诞下十日,之后我才诞下了月儿。可是我的月儿却先天不足,永远也无法像她的哥哥们那样光芒万丈。你不知道,她有多羡慕她的哥哥们每日从扶桑树升到天空,驾着车从最东边跑到最西边,经行之处光明大盛,到处都是一片赞颂之声。于是她就等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小心地去借一点光芒,也将它带到天上。可惜她先天有缺,承载不了太多的太阳光芒,所以月相总是变化,不过只是这样,她也心满意足。我当时还总是自责,以为她天生如此是我的缘故。直到殿下你再次回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帝俊,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所以他的所有孩子都注定天生残缺,或隐或现而已。月儿如此却是她的幸运,否则就要像她的哥哥们一样在劫难逃。”

  “后来羲和妹妹也终于知道了真相,誓死报复,最终陨落。我自知没有羲和妹妹决绝,只能保下她最后一个孩儿,而且我知道殿下你是扭转一切的关键,所以当时出手相助。”

  “后来月儿她逐渐长大,对当年之事越发疑惑,当时我出手相救她亦知晓,我见瞒她不住,便将真相告诉了她,并叮嘱她万不可妄动,只可静待时机。她表面虽然答应,但是我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从那之后她便专心修炼,可惜她神力低微,无法修习高深的术法,于是便专注射箭一途,加上龙族隐身之术,终于逐渐取得了帝俊的信任。我知道她必是有所图,但是这太危险了,于是我让她去找你,并提供信息。”

  “如今所有的一切我已和盘托出,殿下想必知道我所求了。我已经知道扶光殿下如今神力深厚,之前还以一己之力力战凤凰五族族长而不落下风。我想让我的月儿有一天亦能如此,这就是我所求之事。作为一个母亲,我可以把所有筹码都压上,不知太一殿下能否应允?”

  说完,常仪又深施一礼,久久没有起身。

  太一听完常仪这长长一番述说,沉吟不决,常仪所求不过是想让他像救治小光一样救治常娥,要是时间充裕,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如今……

  还没有等他回答,一旁开始只是静静聆听的羿却开了口。

  “实在是抱歉,常仪娘娘,太一如今中毒受伤,他的血已经无效了。”

  此言一出,常仪固然大惊失色,太一也吃了一惊,因为他知道羿说的并不是实情。虽然之前被金羽之毒所伤,可是巫医查验之时并没有说他的血已经变化,后来又经阿草救治,其实毒已经去了七八分,羿这样说就是为了保护他的身体,以应对来日之战。

  可是常仪一片慈母之心,为了常娥能够恢复如常,数次出手相助,又诚心奉上厚礼,要不是时机不对,其实太一是愿意相帮的。

  可是羿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这……

  没等太一开口,羿又接着说道:“但是我这里有一物可以替代,治疗您的女儿,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常仪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羿的话,勉强问道:“何物?”

  “不死药。”

  “昆仑不死药?”常仪终于正视眼前的羿。

  “不错,正是昆仑西王母炼制的最后一颗不死药。”羿回答道。

  “可是我听从昆仑而来的巫医说,不死药有极大的缺陷,服下后会使人失去常智。”常仪半信半疑。

  “可这是最后一颗不死药,也是最完美的一颗,这颗药最后成药的材料乃是我和太一亲自去取,绝无仅有。您的顾虑也有道理,所以它的服用方式比较特殊,只能吃一半,不可再多。”羿又进一步解释道,“但是既然号称不死药,此药效果便非比寻常,不光是身体缺陷可以弥补,甚至可至永生,绝不比太一的血差,常仪娘娘可愿一试?”

  太一没有想到羿竟然拿了不死药出来说服常仪,虽然羿所说不能说全是假的,但有一步部分其实无法证实,比如只取一半能否有效,是否无害,谁也没有把握。否则的话,当年就可以拿出来治疗小光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去治另一个同样病症的孩子?

  可眼下局面,不死药又可说是唯一的“解药”。

  太一还在沉思,常仪却开口问他:“殿下,他所说是真吗?”

  太一停顿了片刻开口道:“我只能说有极大的可能。常仪娘娘,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愿意救助常娥姑娘,但是如今局势您也知晓,我们对上帝俊并无必胜把握,如果有什么万一……所以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羿说的不无道理,不死药就在眼前,可以一试。如果此战过后,太一还在,愿意到那时再出手帮忙,到那时龙族自然亦会得到相应报偿,不知常仪娘娘意下如何?”

  常仪见太一如此说,一时低头沉吟不语。

  片刻之后,她抬头直视太一,“既然殿下这样说,那我就相信殿下。我之前所说俱是我的诚意,虽然此刻没得殿下亲自相助,但殿下许我以不死药,我的诚意便不会收回。我龙族亦会站在殿下身旁,与殿下并肩作战。希望此战之后,殿下有机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说完,手一挥,令羽、阴阳两谕飞到太一跟前,太一便抬手收下。

  但两人谈妥,羿再次开口道:“请常娥姑娘得空到东海边一聚,我再告知她具体的服药方法。”

  如此一番过后,太一与龙族盟约就算是结成了。

  此时,太一才问起天都如今情形如何。

  常仪告诉他们,自帝俊一去不回,天都现在虽看着没有异状,但其实内中已经开始混乱。有忠于帝俊者恪守本分的人,坚信帝俊神力深厚必不会出事;也有本就不是甘心臣服之人,开始蠢蠢欲动;更有像白冠这样的心怀叵测之人,伺机而为。

  如果太一想要有所行动,拿下天都,现在正是良机。

  一旦有所行动,龙族必会响应,正可里应外合。

  太一听罢,答应提前通知常娥,再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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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山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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