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立冬·水始冰5
流水2025-11-10 11:017,042

  

  金色的暴雨瞬间炸裂开来,比刚才还要猛烈的神力倾泻,从空中直下,瞬息覆盖整个天都,甚至是整个东海,就要落到地面。可是这次同样庞大的神力雨丝从侧面而来,接住了帝俊的每一缕神力,再将其消融,不留痕迹。

  帝俊神色不变,单手一挥,忽然地上所有人的武器皆到了空中,它们悬空而鸣,皆指向太一。

  太一手掌一张,扶光手中两把弯刀瞬间到手,握紧,昂首迎上。

  顷刻间斧钺刀剑齐齐落下,每一柄都像是帝俊亲掌,漫天都是人影倏忽来回,片刻之间,剑如惊龙游走,斧似山岳压顶,还有不时从何处而来的薄刃,都在帝俊戏耍一样的舞弄间携千钧之力奔向太一。太一不管来者为何,只凭手中两柄弯刀抵挡。

  “当年教你了万般手段,千种利器,却不曾教你双刀之术,你这是?”帝俊看着太一手中双刀,似觉眼熟,“哦,想起来了,是羲和之刀。你难道想借此双刃打败我为她报仇?真是孩子心性。”说完,各式武器来往更急,密不透风围住太一。

  太一不语,只是抿紧嘴唇,手中双刀渐渐染成血红色,时而被他握在手中,时而又自行脱出,如两只丹凤上下翻飞,在利刃间隙展翅翱翔,将太一护得风雨不透,同时伺机反击。

  帝俊只是手指轻点,看着太一辗转腾挪,不时点头,可是时间长了以后,便觉得无趣。

  “太一,你出去这么久确实长进了不少,可是,就凭这点本事想败我,痴人说梦。让我看看你说大话的本事。”说完,瞬间弃了各式兵器,隔空一掌击下。

  众人只看帝俊空中击了一掌,可是那一掌明明击在虚空,碧空中竟然有金色掌印浮现,帝俊神力已可凝实!

  就见那金色的掌印从空中层层落下,又层层放大,最后叠加数层,落雷一样落到太一头顶。太一单掌向天,也击出一掌,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却与帝俊那一掌直接对上,只见空中神力拉扯出金色闪电,众人眼中万千金光闪过,对上的两人却是纹丝不动。

  帝俊见太一从容接下了那一掌,眼神一凛,终于认真了起来。

  

  万顷云海之上,帝俊的身形逐渐变大,同时其背后忽然生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照得天上地下一片通透,片刻,云海翻涌处渐渐露出了一座恢宏帝座,不知是何材质打造,通体金光闪耀,只是空悬就给人无限威压之感。

  此时,帝俊的衣饰亦发生了变化,冠冕着顶,衮服加身,大袖衣摆在风云之中起伏如沸。之后,在他微微欠身之时,那帝座便来到身后接住了他。等帝俊端坐其上,衣服袖摆却又自然垂下,纹丝不动,似是只听命于它的主人。同时万籁寂声,因为天上地下只有一个声音,那是天地共主的声音。

  帝俊微微垂眸,从高处俯视太一,俯视自己脚下的一切,虽然神情不动,但令所有人瞬间感觉到了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神威,那是天地之力的具象化,是所有人领悟的天道本身,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渺小如尘埃,只剩下跪地膜拜的虔诚,就如面对一位真正的神祇。

  太一站在略低处,身形微小,但他就那样抬眼看着帝俊,一双眼睛坚定不移,无畏无惧。

  帝俊也不多言,单手轻抬,片刻之后,天都的天变了。帝座背后,十个日轮虚影凌空而现。

  地上的陆吾等人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天空中十个巨大的日轮带来无尽的光与热,令人瞬间回想昔日十日当空,大地如火炙烤的惨烈景象。如今帝俊轻易就令十日重现,这等骇人神力令人惊惧。

  太一看着天上的十个日轮,嘴唇抿紧,心中一阵绞痛,这是眼前之人最确凿的罪证,最无可救赎的罪愆,可是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摆了出来,就在自己和小光面前,毫无悔恨之意,或者也许在他心里本就没有悔恨这种东西存在。所以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他们之间只有血海深仇,唯战而已。太一的眼神陡然锋利,同时踏出一步,来到和帝俊同样的高度,变得和他同样高大,然后拿出了建木做的琴。

  十日如盘旋转,太一只以一弦对之。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太阳,他看见在日轮巨大而耀眼的光芒中有黑色的影子游荡。

  只见他抬手捻起那根琴弦再松开,“铮”的一声,虽然只有一弦,只起了一音,但那仿佛是鸿蒙初开天地之间的第一音,庄严正大,醇和厚重。此音一出瞬间击破了帝俊刚才压制众人的死寂,天地之间生气盎然,万籁美妙。

  之后山川林泽,草木花鸟遥相呼应,翩翩而舞,自然之力在天地之间流转,汇聚为磅礴生气,再回到太一身边。瞬间太一身后神力奔涌如江海,只见金色的神力潮涌漫地而生,接天而起,在他身后翻腾不休。只是那浪并不是蔚蓝色的,而是金黄色,比帝俊的日轮更纯粹的金黄色。那是纯以神力汇成的海洋,汪洋恣意,随意流淌,掀起的滔天巨浪,能把所有东西都淹没。

  陆吾等人站在地上看着太一孤身一人对抗着天地最强者,开始自是些担心,随时准备援手,但到了此刻终于明白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斗,原来在他们身边的这个谦逊温和的年轻人有着所有人都远远不及的庞大神力,他们之前都小看了他。只有烛龙,坚定地把昆仑和大荒的未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太一,你的神力如今已经无损了吗?那支金羽可还在?”帝俊这句话问得突兀,可是太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指的是那个羲和最后射向他的金羽。

  那只金羽还在他的心脉处,只要他的心脉跳动,那支金羽就会带给他隐隐的疼痛,但没有关系。他早已习惯这痛楚,就像他时刻记得眼前之人给他带来的伤害。只是以前的他只能强自忍耐,而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反抗的力量。

  “我的神力有没有恢复,你大可不必出言试探,一战便知。”太一回道。

  “也是,你能从后三殿出来,我就知道你定是没有大碍了,那三座大殿其实就是一座大阵,会重现一个人心里最恐怖的过往。你能从那里出来,想必身心尽复,我是为你高兴。”

  “唯战而已,不必多言。”

  帝俊听罢,手轻挥,那十个日轮便携毁天灭地之势向太一而来。

  太一身后金色的海潮中顿时凝出巨大的金色羽箭,就如当年射日一般,直奔其中一个日轮而去。只听“咔嚓”爆裂之声接连传来,所有人的眼前一片亮极白光,那日轮竟然被一箭刺破!

  众人没有料到看似不可战胜的十日竟然如此容易就被太一灭除。可是看太一脸上并没有轻松的表情,那刺破的日轮并没有坠落,而是仿佛释放了其中禁锢的东西。随着一个个日轮被刺中,有黑色的如浓烟般的东西涌了出来,似人非人,倏忽来去,尖厉呼啸。同时,原本的日轮亦逐渐变暗,直至变成一个个黑洞,它们如空中张开的丑陋的巨口,开始吞噬所有光芒,甚至试图吞噬太一金色的神力。

  天地之间光明渐失。

  太一看着空中那十个巨大的黑洞,试着把神力打进去,竟然一下子就被吸走了。而那些黑影脱落了日轮之后逐渐变大,有了人的大致轮廓,只是五官还模糊不清,看起来十分怪异。

  它们见到了地面上的陆吾等人,纷纷冲了上去,张开嘴就要噬人。这种怪物似乎灵智未开,竟然不分敌我,只要是看到活人就恨不得扑上前去,而且似乎无惧攻击,因为其身体还未凝成实体,神力打过去,打散了之后又重新聚拢。这是大荒从未有过的生物,简直骇人听闻。

  陆吾等人撑起屏障,阻止这些黑影的靠近,他们便在外面指爪齐上,发出令人难忍的“咯咯”之声,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很快就黑压压的一片。

  看着地上一片混乱,帝俊开口道:“这是我新做的小玩意,我给它们取名叫作‘魔’,它们现在还没有心智,身体也不太稳定,本能就是寻找新的血肉,很有趣。”

  说话间,地面上那离众人稍远一些的兄妹二人中的妹妹,因为重伤,身体孱弱,虽然有哥哥帮助,但终究力有未逮,屏障破碎之后被几个黑影缠上了身,其他人抢救未及便眼睁睁看着她被黑影吞没。本以为这就是结局,可是片刻之后,那几个黑影互相融合,竟然变化出了那女子的模样,甚至连她断掉的那只手也长了出来,只见她样貌形容与之前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有眼睛颜色似乎更深了些。目睹如此变化,余下众人纷纷神情陡变,心惊不已,更加用力支撑屏障。

  太一亦有些意外:“她不是你的属下吗?”

  帝俊嘴角微扬,目光睥睨:“是,可惜她已经受伤了,难堪大用,注定要被淘汰。太一,我刚才已经说了天道只在你我,是因为只有你足够强大,大荒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发声,弱者只需遵从。当你强大到他们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一言一行皆会对他们产生重大的影响,就会成以他们的天,所行便被称为,天道。”

  “就靠你的这些吸人性命的怪物吗?”太一手一指,“还真是与你一脉相承,丝毫不差。”

  说完,他指尖一动,那片神力海洋中便变化出数条金色的锁链,瞬间将所有的黑影从头到脚全部锁住,包括那个已经变了模样的女子。太一手指再动,锁链便开始搅紧,随着连续不断的嚎叫声响起,那些黑影被锁链绞断,寸寸灰化,彻底堙灭。

  帝俊见魔被太一消灭,也不为意,“没用的,太一,这心魔能由我创生,一样能从他人心中产生,因为每个人心中皆有阴私,以后只要掌控不住,魔便会成逐渐成形,我只是将它们放大了而已。不信你去问问你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们,是不是这样。只有你呀,太一,你心中无一丝恶念,光明通透,就像个假人。”

  太一闻言,只觉荒谬,“我是假人?难道你是真的?你莫非忘记了你自己的来历?你这样套着个人壳子的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我相信人心向光明,不会轻易被心中恶念所掌控,而不似你这类人,时时窥探着别人的内心,只要发现一点空隙,便乘虚而入,挑唆放大,最终诱导成魔。天天说着弱肉强食那一套,说着什么天命、天道,我只相信每个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天道自有规律,不会干涉每个生命的成长,更不会纵容强者去随意欺压弱者。你口口声声逆天改命,取天道而代之,只不过是为了让这大荒听命于你一个人而已!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天道,我怎会认同于你,更不用说与你为伍,做什么大荒的主人,我只会打败你!”

  说罢太一从自己头上又取了一根头发,搭在琴上,成了第二根弦。他抬首看着天空中那十个黑洞,拨动了第二弦,此音一出又与之前第一音不同,低沉、徘徊,隐有肃杀之气,就如太一此刻的心情。

  此时那十个黑洞越变越大,不断地吸入天光,地面上的人看向天空就会看到有巨大的球形物体划过天际,天都完全被其阴影覆盖。随着它们连成一片,不光天都,大荒上有更多地方被阴影笼罩,整个东海都不复光明。同时由于巨大的吸力的影响,海水开始形成接天巨浪,黑色的海水翻腾不休。不光是东海,四海海水都开始颠簸不止,形成巨大的海啸,扑上陆地,淹没生灵。近海的族群一开始试图升起屏障支撑,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于是他们只有放弃家园,往内陆逃跑。

  随着十个球体缓缓移动,慌不择路的人们惊恐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些不断吸收神力、生气,又不断下降的庞然大物,如看到末日在眼前降临。

  “太一,我反复劝说于你,你却冥顽不灵,我邀你坐这天地的共主,你却说没有兴趣。我已经跟你说了,若干岁月之后浩劫降临,神族十不存一,金翅鸟族亦难以幸免,此劫唯有你我联手或有希望度过。可是你一味地反抗于我,那我只有把整个大荒重新洗一遍,把所有未知的隐患消灭于无形,这样才能保你我平安。”

  太一低头看着大荒上悲剧不断上演,对帝俊说道:“你真是疯了!若大荒生灵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你我又有何意义?!”

  帝俊无所谓地摇头:“不,我存在就是意义。太一,你还不明白吗,未来的那场浩劫,我正是那个注定要被牺牲的人,之后你将取代我成为天地的主人。可是这样的结局我岂能接受,凭什么我就是要被牺牲的那个?既然如今的我已与过去不同,那么这个被牺牲的人当然也要换个人来干了。太一,你这么宅心仁厚,定然不忍看到这一切发生,所以你来做那个人岂不是正好?”

  “我不知道未来如何,我只知道你已经疯了,而我要阻止你!”

  太一沉声说完,又添一弦,此弦声音昂扬激越,如利刃出鞘,一往无前。

  太一三弦在手,一齐发出,就见背后金色海浪翻滚,从中射出无数金线,一齐射入黑洞之中,那些金线无限延展,从各个方向将其洞穿。片刻之后,空中的黑洞无法承受如此磅礴的神力拉扯,终于在空中一个个爆裂开来,大荒又重现光明。

  帝俊见此情形,终于从帝座上站了起来,空中云气又开始流转,风声亦越来越大,如同尖啸,恰如如今帝王之怒。

  “太一,我真的要生气了,你如此不听教诲,一意孤行,就怪不得哥哥了。”

  太一只觉好笑,此时还在谈什么兄弟,帝俊演技真是臻入化境,也许他理解的“人”就是这样的吧,没有所谓的真我,只有一层又一层的面具,只有戴上这厚厚的无数层面具,他才能掩盖自己只是个虚影的现实,才能表现得像个真人。

  可是面具再多再厚亦是无用,果然,下一句就露出了真容。

  “太一,你还是无法化形吧?”

  太一背着手,摩挲着自己被琴弦拉扯出的深可见骨的手指,缓缓平息翻腾的气血,心想,果然还是问出了这一句。其实之前几个回合看似自己稳占上风,但实际神力已消耗大半,而且帝俊说得对,他确实是无法化出真身,因为那一羽的缘故。

  帝俊让那假羲和送出的一羽直入心脉,虽然后来其上之毒被阿草解了,但是只凭其上附着的神力就限制了他化形的能力。所以之前的几次战斗他都是用幻身迎战对敌,实在无法变出真身。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本来以为太一胜券在握,此时却又添了变数。

  见太一沉默不语,帝俊笑出声来:“我就知道,太一你无法克服那一羽的威力,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解了毒,但是那一羽射入你的心脉,是无法可解的,所以你再也不能化形了。可是,我可以。”

  说罢,巨大的金翅鸟应声而现,大荒之上的人们久已没有见过帝王展露真身了,只听金翅鸟一声长鸣,所有神族应声而跪,那是血脉中无法抗拒的对至强者的敬畏与屈服。

  太一看着天空中展翅的金翅鸟,化出幻象相对,同时将手中新血涂在那幻象头顶翎羽之上。那只金翅鸟便昂头挺胸,迎上帝俊。

  两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金翅鸟在空中鏖战,大荒之人刚刚经历了几乎灭顶的灾难,心有余悸,绝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金翅鸟化形对战,那是久违的太一殿下和陛下?!

  不管大荒各神族如何猜测,空中帝俊神威大展,而太一却略显吃力。

  只是变化幻象确实难以与真身对抗,但是太一咬紧牙关,不断将神力与鲜血倾覆其上,令其与帝俊抗衡。可是时间一长必定难以支撑。

  终于帝俊在又一次用指爪击伤太一之后,一只爪子竟然往下探入,似要把那金翅鸟的心掏出来,可是在那一瞬间,它的身体被冻住了,一股极冻之气瞬间从爪子直入心脏,并准确击中了其中的暗伤。

  那一刻,金翅鸟哀鸣一声,从空中降落,在地上化为人身。

  “你?!”帝俊又惊又怒,手捂住心口站了起来。

  “我是不能化形,可你也不是没有伤,烛龙大神临终之时,神识穿越千里,告诉了我你受伤之事,并告知我御冰之道。你没有想到吧。”太一心口亦有鲜血淋漓而下,刚才帝俊那一下亦重创了他。“而且我手中还有此物。”他抬起手,掌中有一只晶莹的玉石,“强良的冰魄,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一次你知道了我鲜血的秘密吧。如今我用它重伤于你,也算有始有终。”

  帝俊看着太一掌心的那枚玉石,思绪飞回太一所说的那一幕,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时自己还是他的哥哥,他也每日会用孺慕的眼神看着自己。

  “太一,光阴已逝,说这些已毫无意义,我已经说过了我存在才有意义,如果我不存在了,那我也要这大荒,让所有人给我陪葬!”

  说罢,帝俊再一次化为金翅鸟,翱翔于九天之上,他的速度极快,根本没有任何飞鸟能及。他来到了大荒中央,他的神力与鲜血从心脏那个洞开之处源源不断地流走,无法挽回。帝俊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来救他,但他毫不在乎。

  他强提起全部的神力,然后从九天之上一头撞了下去,巨大的炸裂声响起,从中央之地传向四野,掀起的气浪逐渐变成了一朵云的形状,同时巨大的明黄色的光瞬间刺向四面八方,整个大荒在一瞬震荡之后竟然开始碎裂!

  本来是一整块陆地的大荒上瞬间出现了纵横不同的几条深深的裂缝,这裂缝是如此之大,竟然完整切割了大陆,海水瞬间涌了进来,那分开的几块陆地顺着水流开始缓缓移动,眼看就要越漂越远,陆地上哭喊震天,死伤者无数!

  太一紧跟其后来到中央之地,顾不得伤痛,琴上再加两弦,一手抓起,五弦齐断!太一用鲜血将其浸透,再猛地送出去。五根琴弦带着太一的血肉与神力迅速延伸,竟然就那样拉住了分成五块的陆地。太一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剧痛,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他顾不得这些,大喊一声:“常仪!”

  常仪应声而现,化为龙躯,同时所有龙族入海,控住水流,阻止地块越漂越远。太一手掌现出深深的血痕,血肉之后露出白骨,被那琴弦拉扯几乎要折断,但他只是咬紧牙关,凭一己之力死死拉住。就在神力难以为继之时,忽然,心口一松,一直桎梏神力的羽毛消失了,这是,帝俊消失了?!

  原来心脉处的羽毛是可以解的,羽毛的主人消失,羽毛自然也消失了,那一羽化为微尘消失在风中,化为一句:太一,再见……

  太一一愣之后,奋起全部神力,化出原身,天空之上,巨大的金翅鸟双翅展开,一声长鸣,死死拉扯住那几根琴弦,拉住所有生灵的生机。

  可是那是整个大荒,太一只觉得神力如流水般倾泻而去,身体似乎要被撕裂,所有的羽毛都在滴血,那鲜红的血液几乎要将他染遍,他从未感觉过如此巨大的疼痛,那种深入灵魂痛,令他也忍住不颤动。可是当他看到那些在地面上哭喊不止的生灵,他们趴着地上惶恐无依地一边痛哭呼号,一边用乞求哀切的眼神看着他……所以就算把神力熬干,就算今日他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松开那弦,不会放弃他们!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或者只是很短的时间,太一已经无法分辨,他的视线已经模糊,身体也已经麻木,终于,有人也拉住了琴弦,开始只是一双手,后来越来越多,陆吾他们终于赶了上来。众人伸出双手齐心协力拉住琴弦,一齐施展神力,发出怒吼,终于再次将那五块陆地拉在了一起,只是可惜再也成不了原来完整的一块了。

  太一看着眼前的大荒,虽然已经变了模样,但依然是万千生灵的栖身之所,相信不久的将来,人们依然可以在此休养生息,重建家园。他心中欣慰,嘴角微扬,可是眼前无尽的黑暗袭来,他终于松开了手,从空中坠了下去……

  

  “这就是太一成为泰皇之前的故事。小雪,你还在听吗?”言墨讲得入神,此时再看身边的小狐狸却已安然入睡。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些时间,我还可以给你接着讲,如果你还想听。”

  

  《裂山海》第三部完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裂山海3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