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下朝回宫,一路脸色阴沉。
凤袍下的双手紧紧攥着,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她踏入寝宫,猛地一挥衣袖,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那白老将军一派,竟在朝堂上公然牵制于哀家,致使哀家动不了储阳华!”
太后怒声说道,胸口剧烈起伏着。
身旁的公公弓着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谄媚却又暗藏心机地说道:
“太后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依奴才之见,白老将军在朝堂上颇有威望,如今又带头与太后娘娘作对,若不加以整治,日后怕是更加难以掌控。
太后娘娘,奴才想到一计,可让白家陷入困境。”
太后微微挑眉,看向公公,“说来听听。”
公公凑近太后,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白家唯一的继承人白慕遥白少将军与储阳华乃是好友。咱们可寻个由头,让白慕遥也奔赴战场。
战场凶险,变数众多,他又是白家唯一的希望,若是出点事,白家必定遭受重创,一蹶不振。而且这理由也名正言顺,为国征战,谁也无法反驳。”
太后听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此计可行,但要做得滴水不漏,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公公连忙点头,“太后娘娘放心,奴才定当小心谋划。”
与此同时,皇上储言川在御书房中,也是心情沉郁。
他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上,却无心批阅。
贴身内侍见状,轻声走上前,“皇上,莫要太过烦忧,保重龙体要紧。”
储言川抬起头,看了一眼内侍。
这人是他自上次罂粟花事件之后亲手提拔起来的,有幸躲过了太后等人的耳目。
而且一直以来都唯命是从,只维护他的利益,储言川还是放心许多。
他深感烦郁的是储阳华这次与母后的冲突,他自当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此刻却也被牵制着,动弹不得。
朝臣们各自为战,一时间闹成一团,都在等着储言川下正式的命令,被这样百双眼睛盯着,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都是太后和储阳华在京中势力太大,这才将自己堂堂一届帝王,逼到这个份儿上。
储言川心底已不满许久,无论是对把控他的太后,还是“润物细无声”的储阳华,他觉得都不可轻看,亦不可全然相信。
储言川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储阳华如今势力渐大,朕着实有些担忧。
但朕与他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朕实难相信他会有不轨之心。”
内侍眼神一闪,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他确实是经过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但他背景并不简单。
他是宁王府的外门杂役,但宁王之于他们才是真正的主子,这小皇帝到底是年轻气盛,随随便便便能让他人近身,太好把控了。
天下终究还是要让宁王那样严谨的人来坐,才不会坏事!
内侍小心翼翼试探着储言川,将他的思绪逐渐引导着:
“皇上,人心隔肚皮啊!您想想,储阳华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日益膨胀,党羽众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不定上次下毒之事,就是他的人所为,想要谋害皇上您呐!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储言川心头一震,“此事当真?可莫要妄言。”
内侍赶忙回道:“皇上,奴才绝不敢妄言。如今储阳华势大,若不加以遏制,恐日后生变。
奴才提议,皇上不妨坚定一些,将储阳华送去西南,一来可考验他的忠心,二来也能削弱他在京城的势力。倘若他真心忠于皇上,自会毫无怨言;若他心怀不轨,定会有所表露。”
储言川陷入沉思,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送去西南,这是一招险棋,若储阳华忠心耿耿,此举无疑会寒了他的心;可若他真有二心,那便是提前防范。
内侍在一旁察言观色,继续煽风点火,“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为了江山社稷,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储言川思量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就依你所言,传朕旨意,令储阳华前往西南。”
……
白慕遥因为储阳华的事心情烦闷,独自一人出了府,朝着京城最热闹的酒楼走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店铺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但这一切的繁华都入不了白慕遥的眼,他眉头紧锁,步伐匆匆。
来到酒楼,大堂里宾客满座,欢声笑语。
白慕遥径直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酒,便自斟自饮起来。
酒过三巡,白慕遥的眼神愈发迷离,心中的愁绪却愈发浓重。
就在这时,储冉光也踏入了这家酒楼。
他一身锦衣,身姿挺拔,却难掩脸上的稚气。
储冉光瞧见白慕遥,心中虽知对方对自己的身份可能存有警惕,但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白兄,竟在此处遇见你。”储冉光拱手行礼。
白慕遥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只是微微点头,并未言语。
储冉光似是未觉,在白慕遥对面坐下,说道:
“白兄,我知你因储阳华之事烦忧,我虽年少,却也懂得忠义二字。”
白慕遥轻哼一声:“你乃宁王长孙,我怎知你此番前来是何用意。”
储冉光面色诚恳:“白兄,我对储阳华王爷亦是满怀敬重。如今西南局势紧张,我心中同样焦急。”
白慕遥挑眉,心道这小子不简单,自己还未着一句,他便已经分析出来了许多。
储冉光此时面色担忧,似乎真的将民生社稷尽数装进了脑中。
看着这样的储冉光,白慕遥心生怜惜。
不过也就是刚虚岁二十的小子,能知道什么,多半都是宁王授意所得见不得人的事儿。
但来这樊楼内,也不知道是否有宁王的授意,白慕遥拿不准,亦不敢赌。
他又是饮下一口闷酒,烈酒在喉间划过,辛辣让他稍稍顿了顿,神情在储冉光身上来回打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