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冉光一直耐心看着白慕遥,用他一贯的纯真眼神。
这招真可谓是屡试不爽,白慕遥也理所应当中了招。
白慕遥又灌下一杯酒,长叹一声,终于主动开口说起了战局之事:
“如今西南战局紧张,王爷为此陷入困境,我欲前往西南,为其出一份力,可其中的艰难……”
储冉光认真地听着,他知道白慕遥与储阳华的关系,先前便已经调查过这两位。
说到底他是佩服的,宁王这么多年没有拿下的兵马大权,储阳华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不知道当年储阳华的经历,只将其归在命运头上。
储冉光抱拳,诚恳地说道:“白兄,实不相瞒,我虽为宁王长孙,但在这件事上,我与宁王并无关联。
我心中所想,只是如何能为解决西南之事尽一份力。”
他在宁王下方,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靠着宁王庇佑的软弱长孙,但他从小饱读诗书,对于国家大事,绝无二心。
胡厥人已经屡次虎视眈眈的试探了,都被边境挡了回去,不然只怕早就已经进入了人人自危的年代。
白慕遥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稍作停顿后说道:
“储兄,听闻宁王在朝中有不少势力,且与某些权贵关系匪浅。如今你说与宁王划清界限,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储冉光面色不改,坦然地回应道:“白兄有所不知,我与祖父在许多事情上意见不合。
我一心为国为民,不愿卷入那些复杂的权势纷争之中。此次主动请缨前往西南,便是想尽我所能,为国家和百姓做些实事。”
白慕遥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储兄可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或策略,来应对西南的局势呢?”
储冉光沉思片刻,说道:“目前局势复杂,我需先了解更多详细情况。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加强防御工事,同时保障物资供应。
此外,还需与当地将领和百姓紧密合作,共同抵御外敌……”他有条不紊地阐述着自己的一些初步想法。
白慕遥见他句句在理,态度真诚,心中的戒心这才渐渐放下了些:“罢了,你既如此说,我且信你。”
“这樊楼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储冉光环顾四周,岔开了话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白慕遥微微点头,心中的烦闷却并未因此减少。
储冉光接着说:“白兄,我知晓你对王爷的忠心。但西南之事复杂,切不可鲁莽行事。若你真有此打算,还需从长计议。”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此时,窗外的凉风拂过,带来一丝清爽。酒楼里的喧闹声依旧,而他们的心思却都飘向了遥远的西南……
……
储阳华悠悠转醒,面色苍白如纸。
穆玉婷守在床边,那清冷的面容此刻满是忧虑与疼惜,却又带着几分嗔怒。
“你为何要瞒着我一力扛下太后的施压?”
穆玉婷柳眉紧蹙,美目圆睁,声音清冷中透着压抑的怒火,“如此大事,你竟想独自承担,当我是那无用之人吗?储阳华,你当真打的好算盘啊!”
穆玉婷心中的火压都压不住,见储阳华面无血色,这才强压下上前提起他领子的冲动。
储阳华强撑着坐起身来,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眼神中满是愧疚,轻声说道:
“本王知你聪慧坚强,可此事凶险万分,本王怎忍心让你卷入其中。”
他的声音虚浮,穆玉婷则是从中读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许是林漫儿都不曾享受过的。
穆玉婷咬了咬唇,思绪纷飞。
太后这下有皇帝撑腰,只怕就算众人拖的久,也都是迟早的事。
这趟西南之行,前方可谓是重重未知。
依照储阳华如今的身体,只怕是难堪大任……
但皇帝并不知道这些,储阳华今日上朝时表面看上去还好好的,怎能料到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知道在所难免,不如迎难而上解决。
穆玉婷瞳孔闪着寒光,坚定地说道:“西南之行恐怕在所难免,我定要随你同去。莫要小瞧了我,我也能为你出一份力。”
储阳华摇头,神色终于是带上了焦急,一把抓住穆玉婷的手。
“边境那是战场,刀枪无眼,我怎能让你置身于如此险境!王妃,听我一句劝。”
他现下只感到浑身无力,这毒再次发作,来势汹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像是将他浑身的力都抽干了。
要是每日这样发作一次,靠穆玉婷的药勉强续上,他只能靠玄字辈来保全自己,若是还有一人在场,定然是分不出心了。
玄字辈要以储阳华为先,到时候穆玉婷要怎么办。
两人正争执间,忽听得府外传来一阵喧闹。
紧接着,一群太监浩浩荡荡、趾高气扬地踏入府中。
为首的正是皇上储言川身边的内侍,只见他身着华丽的宫服,手持拂尘,迈着八字步,那神态嚣张至极。
那内侍一踏入府中,便尖着嗓子高呼:“圣旨到,摄政王储阳华接旨!”
这一声高呼,仿佛一道惊雷在王府中炸响。
整个王府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匆忙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储阳华强忍着虚弱,在穆玉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艰难起身。
为了不在外人面前露出异常,穆玉婷将储阳华扶正之后,运了一道气进他体内,好让他接旨时能站稳身形,不被这内侍看出问题。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所有事情都聚焦于储阳华身上,他不能再出问题。
内侍站定,双手一展圣旨,故意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西南战局动荡,胡厥猖獗,百姓深陷水火。念摄政王储阳华忠勇可嘉,特命其速速前往西南,以稳战局,保我边疆安宁。
若有懈怠,定当严惩不贷。钦此!”
内侍可以加重了“严惩不贷”四字,意思昭然若揭。
这分明就是要储阳华自己好生掂量轻重,该如何面对皇上的这一旨圣旨,从,还是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