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完毕,内侍斜睨着储阳华,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提高了声调说道:
“王爷,这可是皇上的旨意,您可得接好了。”
储阳华面色凝重,强忍身体的不适,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圣旨,仍强装镇定说道:
“臣,领旨谢恩。”
穆玉婷看着储阳华,心中的决心愈发坚定。
待内侍趾高气扬走了之后,房中的气氛一沉再沉,王府每个人的头顶都像是团了一团乌云。
主君要是去了西南,这王府可要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倒是人人自危起来,这样的心情很快就被储阳华感知到,他知道,作为王府的主心骨,现如今要离开京城,对府中人来说实在是个考验。
穆玉婷明显也是感知到了,这会儿默不作声,不再嚷着要跟上储阳华。
“此去西南,你留在王府,本王绝不能让你跟着。”
储阳华看着穆玉婷,目光中满是决然,声音低沉而坚决,“不能让你受到伤害,不然王府也是独木难支。”
穆玉婷目光如炬,甩开储阳华的手:“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眼下你还是快想想这圣旨下来了,该如何是好吧!”
……
京城的夜晚,华灯初上,喧嚣声在长街短巷中交织。
储冉光从樊楼归来,脚步略显踉跄,面色微红,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
他结识了白慕遥这样的好哥哥,总算是感觉这世间还有真情在,脸蛋红扑扑的,虽然喝醉了,精神都比往常好上不少。
他多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储阳华,像白慕遥那样肆意潇洒,摆脱这身沉重的枷锁……
想到此处,人正好站在了宁王府门前。
看着这三个字,储冉光的神色安了安收敛起了几分醉意。
踏入府门,还未及缓口气,就有小厮匆匆来报,宁王传他去问话。
储冉光心中一紧,那股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来到宁王的书房,屋内烛光摇曳。
宁王端坐于桌前,面色阴沉,不怒自威。
宁王那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储冉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洞穿。
“今日你去了何处?”宁王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储冉光早就想好了可能的说辞,强自镇定,低声答道:“孙儿今日去请教夫子了。”
宁王冷哼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惊得在场众人都是一阵战栗。
宁王怒吼道:“你还敢撒谎!你以为本王不知你去了樊楼?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本王对你一再容忍,你却不知感恩,整天只想着玩乐!”
看来今日,宁王是找人跟着自己的。
亏得他还以为真的逃过了宁王的耳目,却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储冉光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奈。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生活在宁王的阴影之下,被他肆意操纵,毫无自由可言。
每一次的违逆,换来的都是对母亲和弟弟安危的威胁。那无数个日夜,他都在痛苦中煎熬,心中的怒火越积越旺。
宁王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储冉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
“你莫要忘了,你的母亲和弟弟还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他们的生死便在须臾之间。你若还想他们平安无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
储冉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宁王见状,冷冷一笑,这小子再怎么张狂,终究是有软肋。
只要有软肋,那便依旧只能任他拿捏!
宁王咬着后槽牙,眉宇已林立起来:“若不想你的母亲和弟弟有什么闪失,你最好乖乖听话,为本王所用。否则,哼,后果你是知道的!”
听到母亲和弟弟,储冉光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愈演愈烈……
宁王的嘴还在动着,储冉光却再也无法忍受宁王的威胁和压迫。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隐忍着,委曲求全,可换来的却是宁王变本加厉的控制。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
终于,储冉光的理智被怒火彻底淹没,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宁王的脖子。
宁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拼命地掰扯着储冉光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储冉光的手越收越紧,手上的青筋暴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仇恨。
宁王的脸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舌头也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
他的双腿不停地蹬着地面,试图寻找支撑,却只是徒劳。
储冉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沉浸在这复仇的冲动之中。
渐渐地,宁王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眼神也开始涣散。
最终,他的身体软软地瘫了下去,没了气息。
储冉光喘着粗气,看着宁王的尸体,这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母亲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母亲,我们一起走!”储冉光拉住母亲的手说道。
母亲却挣脱开他的手,神色凄然:“儿啊,宁王死了,此事不会善罢甘休。你带弟弟走,娘留下顶罪。”
“不,母亲,要走一起走!”储冉光坚决不肯。
母亲泪流满面,大声说道:“你若不听,娘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储冉光无奈,只好点头。
母亲擦了擦眼泪,说道:“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可储冉光刚准备离开,母亲却拿起一旁的匕首,朝着宁王身上狠狠刺了几刀,而后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自刎而亡。
“母亲!”储冉光撕心裂肺地喊着。
母亲倒在血泊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光儿,记得我的嘱托,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储冉光抱着母亲的尸体,泪如雨下。
当晚,储冉光擦干眼泪,收拾好行囊,带着弟弟储冉影悄悄地出了京城,一路向西南逃去。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孤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