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儿今日是有备而来。
她听说了穆玉婷一早便出去的消息，一直到午膳时都未见身影，一定又是出去整什么名堂。
她现在失了储阳华一半的宠爱，又没有实权握在手中，相比于穆玉婷惨淡了许多。
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适宜硬碰硬了。
倒不如先安抚好穆玉婷的情绪，只要她不对自己出手，还能酝酿酝酿力量，于是就决定今日来好生“相谈”一番。
张丽今次也跟在身边，自玉泉院来到王府，出师不利开始，她就开始在王府内受尽了冷眼。
穆玉婷院中的人路过都会踩她一脚，林漫儿又一直未能真正得到君心。
张丽已经在王府内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此时双眼没什么神色，规矩站在林漫儿身后，成了个听话的真仆人。
看到这两人一前一后，穆玉婷烦闷的心情更上一层楼。
尤其林漫儿还在讲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王妃姐姐，今后我定然事事听你吩咐，要是妾身能帮上什么来弥补先前的不敬，那可就太好了。”
林漫儿捂着胸口，歉意从她周身流露出来。
穆玉婷好生琢磨了一番。
林漫儿想必是得知了教养权已经尽数归于她的消息，急于想来试探自己的状态，要是激动过度，大抵又会被添油加醋捅到告诉储阳华。
所以，穆玉婷这次打算顺着她的毛来。
“妹妹不必如此说话，我既是主母，不会那般不近人情，过往的事便揭过吧，日后你尽心尽力伺候王爷就是了。”
穆玉婷回答的天衣无缝，还不忘暗讽林漫儿气度狭小。
林漫儿只能忍着，同时对穆玉婷今日没精打采的模样感到疑惑。
软拳头对软棉花，这场交锋轻轻掀过。
穆玉婷实在太累，在心中记下了林漫儿今日异常，便沉沉睡去了。
林漫儿回院的路上，树林掩映着她阴沉的眼眸，内里有惊涛骇浪掀起。
穆玉婷那副并没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态度，让她极其不爽，偏偏现在无可奈何。
撇了眼一旁低着头的张丽，把这丫头带回来就是个累赘，现在她看见只觉得碍眼极了，只想把她打发走了事。
“张丽，明日穆玉婷要是再出门，就由你去跟着吧，机灵点儿，别被发现了，知道了吗？”
林漫儿语调厌恶又傲慢，张丽听着却无动于衷，默默称“是”。
“是什么是，你不会多说几句话吗！”
“养你们有什么用，查穆玉婷行踪几日了，连她几时几刻出的门都不知道！”
快到自己院口，林漫儿干脆拿所有人撒气，下人们一脸苦相，但一嬷嬷说道：
“主子，我们实在能力有限，要是王爷能……”
“王爷王爷……阳华已经够烦我了，你还要让他更厌恶吗？无非就是当王爷的眼线多……”
话说到这里，林漫儿戛然而止。
储阳华时王爷，但也有别的王爷，比如建宁王啊！
这些日子情况发生的太密集，倒是让她把这一强大助力忘了，前些日子联系他未果，如今不如直接去找他来的快！
明天就是个不错的时候。
……
随着治愈的病患逐渐传扬开，穆玉婷在虎门镖局的小诊所名声鹊起，吸引远近不少病患特意前来。
每日天还没亮，镖局和医馆还没开门，门口就排起了沿街的长队伍。
鉴于穆玉婷之前免费义诊和治好孙氏孩子的行径，众人认定她是不求钱财名声的仁心良医，相信她真心帮助病患治。
而穆玉婷不在的时候，都是孟瑶在此应付。
她会逢场作戏，拿着穆玉婷留下的几分药方不带手软，症状对上就开药，勉强也应付下来许多病人。
但由于前来的病患太多太杂，还有些新的疑难她只能先借由还在进药材的理由搪塞。
于是当穆玉婷隔天下午再来时，就被孟瑶抓住了机会。
很多病症和药材的辨认、使用超出孟瑶认知，她越发感觉力不从心，只能请教穆玉婷。
穆玉婷不仅没有嫌弃她麻烦，相反十分赞赏她的认真好学，细致耐心予以教导。
只是零星的讲解并不能有效帮助孟瑶学习和掌握更多，想要真正成长为能负担更多、掌握更多医学知识，更好为医馆服务，系统性的学习和积累才是正途。
讲了几味方子之后，穆玉婷看出孟瑶的眼中多出几分光彩。
穆玉婷有心把她栽培起来，于是在一次饭后：
“你想学医吗？”
穆玉婷对刚问完药材问题的孟瑶道。
学医？孟瑶心头为之一震，连心跳也跟着加速。
她抬头望向穆玉婷，一双眼睛亮得想被点燃，“我想学！”
预料之内的回应，穆玉婷深情微收敛，“学医不容易，而且需要坚持下苦工。如果做不到，不要浪费时间开始。”
面对穆玉婷忽然的严肃，孟瑶静默下来，品着她话中的意思。
蓦地她眼中亮光更盛，惊喜道，“你要教我？”
微穆玉婷颔首，“是。”
“太好了！”孟瑶心下激动。
实不相瞒，在诊治完后，看见对方感激的神色，孟瑶心中是满足的。
学医的念头也不止动过一次。
如今穆玉婷这等医术的医者，主动提出教她，焉有拒绝的道理？
“吃苦什么的不在话下，你还不了解我吗？”
“那就好，我不收半途而废的学生。”
“我绝对是坚持到底勤恳努力的好学子。”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系统性学医需要打好基础。”穆玉婷的语气认真起来。
孟瑶疑惑，“系统性？”
“即是从头学起，由低做起，不可儿戏，不可偷懒，每一步都要走踏实。”
孟瑶似懂非懂，但见好友深情严肃认真，摆好态度认真听。
“因为医者，要对每一个病患负责。”
穆玉婷声音不大，但孟瑶振聋发聩。
这些时日在虎门镖局帮忙，每日看着前来求诊的百姓，或病重不起，或痕痒折磨，或高热，或腹痛……种种病况，样样愁苦。
若能早些遇到穆玉婷一样医术与人品兼有的好医者，或许能是早日脱离病痛磋磨，活得更轻松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