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时,虎门镖局已经门庭若市,过往的行人也都纷纷打听张望。
好在来义诊的人都是穷人,病症大同小异,诊治了一定数量之后,穆玉婷便解放了双手,判断病情后开药就是,孟瑶甚至都已顶替了几次。
这是穆玉婷乐得看见的,今日只是为了挽回虎门镖局的声誉,不可能日日都这样坐诊,其余时间就得靠孟瑶独当一面。
正满意目前的进况,门外响起了喧哗之声。
“神医,听说你是神医啊!请帮忙看看我们家小儿的病吧!”
一个穿着打扮带些考究的夫人,此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穆玉婷给秦家兄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上前问问。
于是秦升上前,竭力安抚着妇人的情绪:“这位姨,您有什么困难细细说来,若是能看我们一定看!”
妇人看向穆玉婷,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这才情绪平稳了些。
“我儿今日上吐下泻,已下不来床了,大夫快随我去看看吧!”
听到是急性病,穆玉婷隐隐透出担忧。
急性病在这个时代确实会要命,但要是没有把控好药物用量,也恐怕会丢掉姓名。
穆玉婷本是不愿冒险的,但妇人的表情惊恐难耐,似乎将她当做了求生的草药,令穆玉婷涌起几分不忍。
于是到嘴的话也变了:“人命关天,我先去看看。”
而后,一手提起药箱,人已行至门前。
孟瑶看着她,心底轻轻叹息,穆玉婷看上去面冷心硬,实际上比谁都容易被打动,尤其是同为母亲,她想必更能共情。
穆玉婷跟着妇人出了镖局大门,只过了一个街区便到了。
抬眼一看,是个家境殷实的商贾人家。
方一进门,穆玉婷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嚎哭的声音。
身旁的妇人更加焦急,连带着步子也快上了几分,穆玉婷听出来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约莫比储玉还要再小些。
这样声嘶力竭的哭泣,一定是疼得很了。
眼中不免浮现出担忧,穆玉婷也加快脚步进了房内。
床上,一孩童正翻来覆去打着滚。
房内开着窗户,却依然是难掩的腥臭气息,是这孩子无法控制大小便导致的。
穆玉婷贵为王妃,此刻却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她上前先是抚摸了孩子的额头,有抓过手腕把脉。
身后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神中闪过犹疑,轻声问方才的妇人:“这人能行吗?”
“总归是离得近,刚才几个郎中来不是记得满头大汗也没用吗?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只要再能撑一会儿……”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穆玉婷全数收尽耳中。
原还是个皇商……
她很快集中精神,这孩子的病拖延不得,恐怕是等不及御医的。
方才一探,他的脉象虚浮,小孩子这样持续下去,很快就会一命呜呼了。
穆玉婷起身,脸色凝重道:“不可继续拖延,速速叫人备白芍、黄岑过来熬药,再取一副银针过来,越细越好!”
“孩子现在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若是撑不过去,恐怕就危险了!”
父母两人脸色煞白,随即疯了般催促手下人快快行动。
很快一切都按照穆玉婷的要求办好,她一刻也不敢懈怠,抽出最细的几根银针。
妇人见此情景依然是昏迷过去,而中年男人再一番挣扎后,决定还是强行相信穆玉婷一把。
穆玉婷此时无心管顾其他,她稳稳拿住针尾,细看之下请,针尖竟丝毫不晃,稳稳扎了下去。
以此依次下了内关穴、天枢穴等位,孩子立竿见影有了效果,紧缩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穆玉婷此时比给储阳华下针还要紧张,孩子身体弱,受不住澎湃的针力,只能这样一点点循序渐进。
这很考验医者的手法,必须依据特殊情况,恰到好处的出手。
一刻钟过去,床上的孩童停止了哭闹。
此时无论是穆玉婷抑或是站在后面的父母,都已紧张的满头是汗,见此情形纷纷松下一口气。妇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激动上前,一把拉住穆玉婷的手:
“大夫!您真是妙手,附近的医者都来给小儿看过,纷纷愁眉不展,您不过两刻钟的事件便解决了!”
中年人也感激涕零:“有什么我们孙家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穆玉婷摇摇头,长舒一口气道:
“这没什么,孩子一定是吃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还需要尽快规避这等风险,等他醒来,喝了这碗汤药便安心养着吧。”
她随意找了个位置“扑通”一声坐下,片刻后,床上的孩子转醒。
看见父母,他第一反应是嚎啕大哭,而后才是断断续续叙述了事情经过。
穆玉婷趁着这个间隙,离开了孙氏的宅邸。
站在门口,穆玉婷回身看向牌匾。
孙氏在京城内颇具名气,这样的好事儿能被自己撞见并解决,不得不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可惜不能自报身份,尤其这样有些高度的家庭,要知道了她是王妃,恐怕事情就变质了。
一路回去了虎门镖局,此时已到了申时,义诊已接近尾声,秦三兄弟已开始打扫院内。
见穆玉婷回来都纷纷追问:“那孩子如何了?”
“无碍,已经解决了。”
她声音中透着疲惫,孟瑶从旁听到,于是:“你今日还是快些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四个人收拾就好了。”
穆玉婷早有此意,很快就已经躺在了回府的马车上。
本以为回去能消停些,院中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妃姐姐,你今日出去好久,可让妾身好等!”
林漫儿一人在此,语气中透着委屈。
穆玉婷四下张望一番:
“储阳华不在我这儿,你装什么?”
她已经够疲惫了,实在不想分心应付林漫儿这次来又是卖得什么药。
“姐姐,往日是妾身错了,不应当与你较真,王府主母是你,王爷之下你为尊,我应早明白的。”
“我出身低微,确实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以前多有冒犯。”
穆玉婷扶额,这又是上演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