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婷被带到了祠堂内。
这里供奉的都是历代王室宗族,不得不说他们的牌位还是带着些压迫感的。
穆玉婷跪下,眼睛则没有放过祠堂内的各个角落。
记忆中对这祠堂显然是没什么印象,先前被罚时都只顾着自怨自艾了,此时穆玉婷才好将牌位上的宗族一一看过。
建朝百年间,土地丰饶,经济繁荣。
储氏在其中的确是功不可没,到了储阳华这一辈,却只留下个年幼的太子登位。
穆玉婷在祠堂内若有所思,看看储阳华的祖辈父辈,大都不算大龄,或许储阳华身上的毒和这也有关联。
思索着,时间逐渐过去,日头西沉。
……
储阳华从穆玉婷的住处离开后,回到自己房中。
此时已到未时,储阳华按按眉心。
今日的早朝没去成,倒是不用看那帮老家伙争得面红耳赤,也不用听建宁王在那边胡扯,算是好事。
但比这更严重的是,皇上怕已经知道了七八分,总会来兴师问罪的。
相比于其他人,储阳华是头疼这个小皇帝的,虽然他年龄小,但胜在学习能力出众。
唯一的不足大抵就是听得太多,无论是谁的意见,他都会采纳吸收,做人可以,做帝王如此行事的话,效果有待商榷。
想必这时,他正发愁该如何解决此事。
储阳华的眸子暗了暗,看来今日还必须要进宫一趟了。
头内偶尔还会有钝痛之感,相比中午刚起来那会儿轻了很多。
穆玉婷确实没说错,施针虽猛,但的确帮了他,在他快要对银针的微量解毒产生免疫时,这样的重手不算是坏事。
储阳华的气息低沉,明显是在思考。
身后进来的林漫儿感受到了,于是只默默站在原地,直到储阳华叫她:
“漫儿,你昨夜进来时,说看到了玄宿,他人呢?”
储阳华起来时就没见到玄宿,暗卫偶尔消失正常,长时间不再主子身边就不对劲了。
林漫儿对于玄宿的行踪也是一头雾水,老实回答:
“妾身也不清楚,昨夜玄宿说去请王妃,但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方才在王妃院中,妾身也并没有看到他……”
储阳华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滞,感到事有蹊跷。
又是和穆玉婷有关!
储阳华的周身掀起一阵阴冷,但碍于林漫儿在此处,不好发作。
于是他努力压下情绪,温声道:
“你先回去,我需得进宫一趟。王妃在祠堂跪着,不会为难你。”
林漫儿点点头,眼睫垂下时划过一丝幽暗。
王妃确实不会来找她,但这样大好的机会,自己当然会多多“关心”姐姐。
储阳华叫来人给他更衣,准备进宫面圣。
他身着墨色立领袍,衣襟绣有精致的金纹,显得格外严肃。
整装完毕后,储阳华匆匆去往宫中。
宫门前,开阔的汉白玉桥面一路向内延伸,储阳华绕开前殿,来到后方永定宫。
这是圣上平日里处理政务接见内臣的地方,巍峨的宫殿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壮丽,宫室内,龙纹浮雕栩栩如生。
储阳华步入内阁,里面很是安静,只淡淡飘着一层熏香。
抬头向上看去,正中央的台基之上放着一章红木桌,旁边立着一个老太监,正笑眯眯看着储阳华。
“王爷,您来了?”
太监的声音让桌上伏案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与储阳华四目相对。
他是当今圣上,储言川。
圣上年纪尚小,比储阳华还要年轻几岁,但却有着一股王者的气质。
他坐在龙椅上,身穿黑金常服,只在尾部绣着一条细线金龙以示身份,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性子沉稳,不喜张扬生事之人。
此刻,储言川面容俊朗而沉稳,眼中透着威严。
见储阳华到来,他只淡淡拂了一眼。
此刻他并未抬头,储阳华主动开口:
“圣上万安,臣来迟了。”
一出口,就是不同于平日压迫的声调,虽然也冷但却恰到好处。
此时储言川放下手中的笔,未起身就直接询问:
“摄政王,今日早朝为何缺席?”
圣上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其中还有责怪之意。
储阳华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沉稳:
“回圣上,臣因家务事所累,未能及时赶到早朝,实在是臣的过失。”
储言川听到这个解释,眉头微蹙:
“家务事?众爱卿的年纪大多比你大,论家务事,怎么也轮不到王兄你。”
显然是今日有人借着他没来大做文章,他这小王弟又听进去了。
为了安抚君心,储阳华拱手继续道:
“确实是臣之过失,实在是事发突然,要打要罚臣都心甘情愿!”
储言川还略显稚嫩的脸庞此刻带着探究,这是他第一次听王兄做这种保证,还真是稀奇。
既然如此,应当是真话无疑了。
储言川的情绪好了不少,此刻从红木桌前站起,居高临下看着储阳华,温声开口:
“那么,对于摄政王王妃殴打建宁世子的事情,你也是知情的吧!”
用了肯定句,储阳华眼瞳微微一紧,圣上想必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忙这件事了。
这倒也罢,细究下来,昨晚他与穆玉婷的冲突确实也和这几日的事情有关。
于是储阳华诚实回答:
“臣确实知情,并且已经查明来龙去脉。”
随即,他详细地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从建宁世子和建宁王的种种恶劣行径,一直说到丞相府内的纠缠。
他刻意隐去了威胁建宁世子的事,只轻飘飘一句带过。
储言川听完后,眉头微蹙,开口带着探究:
“王兄的版本,和众臣子今日在朝堂所言,多少还有些出入啊!”
圣上的心情听起来不算好,一旁的公公帮着说:
“王爷别介意,实在是今日朝堂动荡,您又不在,这些个朝臣平日里不敢说的今次可都是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哟~”
公公虽然笑盈盈的,但储阳华还是听出话中有话。
他的眼风不疾不徐扫过公公,又看了看主位上的储言川。
圣上学的还真多真杂,现在已经学会借他人之口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