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阳华听了这话,神色爬上一抹犹疑,同时警惕地发问:
“什么意思?”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应该是恭喜二字开头的……
穆玉婷抱臂以待,看着储阳华的表情也是大快人心。
“王爷,早先我便说过银针压制之法不能长久,这些日子您是太舒坦了以至于忘记毒发的痛苦。”
“我帮您略做回想,同时激发一下这些压抑许久的毒素,否则只怕……就要攻占您的脑袋了。”
穆玉婷一边说,还一边敲敲脑壳。
储阳华心中一惊,面色却不显。
沉下心来回想,这些日子在穆玉婷的帮助下确实舒服许多,但并不是彻底的消失。
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倒是忘了……
这并不是真正的解毒。
虽然储阳华沉默了,但穆玉婷知道他应当是全数听进去的,于是继续道:
“我承认昨夜那么做,是对王爷略有不满的表达……不过更多的,还是找了个好机会帮您激发毒素防止郁结于脑。”
说话间,穆玉婷微微抬眸,眼中闪出一道精明的光。
这抹视线轻易地就被储阳华捕捉到,他冷笑一声。
穆玉婷还说没有报复,真应该给她看看现在快意的表情。
储阳华挑眉:
“难不成本王还要谢谢你?”
穆玉婷不置可否,神色间是淡然:
“这可不敢当,只是王爷……事实如此。”
穆玉婷料定了这样说,储阳华不会动她分毫。
也确实如同穆玉婷所说,储阳华盯着她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储阳华烦闷地挥了挥手:
“算了,你走吧。”
跟穆玉婷争论这些并没用,他知道了自己没有大碍便好。
穆玉婷微微一笑,心中松了一口气:
“正合我意。我这几天要研究解药,王爷若无大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语气中带着抗拒和疏离,这样的态度让储阳华的烦躁又加深了一层。
储阳华冷哼一声:“随你。”
穆玉婷微微一服礼,转身离开,步履轻快,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储阳华心烦意乱,他将这股情绪归于毒性加深。
沉声唤道:“玄辰!”
自阴影处落下一个身影,他走上前来,语气冷硬:
“是,主子!”
“去找找你弟弟玄辰去哪儿了,擅离职守他必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玄辰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情:
“明白。”
……
翌日一早,储恒和储玉在门口已经整装待发。
书院与学堂还有一定的区别,并不能每天都回府上,需得隔上几日。
父王让他们去的书院可以说是王公贵族子弟聚集的地方,本是好地方,但是两个小家伙方才拜师没多久,这会儿肯定是不想离开,站在门口依依不舍。
昨夜穆玉婷算是睡了个好觉,因此起得挺早。
整装收拾完毕,储阳华这会儿早已离开去参加朝会,由她送两个孩子去书院。
储玉站在马车前,脸上尽是扭捏与不情愿:
“师傅!我还没跟你学会那百步穿杨的招数,现在又要走了!父王真是小心眼!”
穆玉婷看着他鼓鼓囊囊的小脸,忍不住狠狠捏了一把:
“我听说,在书院表现得好,告假之类的事情也算是简单,而且不过是头年这样严格罢了。”
储恒明显心态上好很多:
“师傅,下回我们回来,你要记得验收……”
但还是怕穆玉婷将他们两个小徒弟忘了。
穆玉婷安慰着一笑,点点头,三人上了马车。
一路疾驰,来到了塘礼书院。
塘礼书院坐落于一片幽静的山林之间,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松柏和古老的榕树。
书院的大门采用厚重的檀木制成,上面镶嵌着精致的铜钉,门额上悬挂着一块苍劲有力的匾额,书写着“塘礼书院”四个大字。
下面落款处,赫然是上任帝王的名讳。
穆玉婷眼眸微动,这家书院果然不简单,储阳华想必也是早有打算的。
从里面跑来一个书童模样的孩子,约莫只比储恒大两三岁的样子。
“是王府的几位吧,里面请。”
他声音清亮,穆玉婷则是听得出来他气沉丹田,内里不容小觑。
眼神中带着一抹探究,心想这片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
第一天入院,穆玉婷身为长辈,可以进来陪同几个时辰以安置两个小家伙。
跟着书童的引领,穆玉婷三人穿过白石子的上行小径,来到平地处,眼前顿时一片开阔。
塘礼书院建筑古朴庄重,沉木散发出隐隐威势,这样的建筑风格,连穆玉婷看到都不由得咋舌,交口称赞。
一个白须老翁自长廊走来,他看上去精神很好,眼神炯炯,此人正是储阳华口中的陶老。
穆玉婷眼睫一震,脑中依稀有些关于此人的记忆。
陶立,前朝首辅,亦是当今太子的授业恩师,只是很早就退出朝堂,不再理会朝政。
穆玉婷能够有他的记忆,是因为陶老曾短暂寄于当年的丞相府。
缘由穆玉婷有些模糊,在看到这张脸庞时,只能依稀回想起曾经教导自己的样子。
她收起往日外放的锋芒,恭敬地一拱手:
“陶老,叨扰了,送家中几个孩子来读书。”
陶立此时也认出了昔日这半个学生,眼中带着一抹探究。
开口,声音苍老了许多,但威严不减:
“王妃不必多礼,摄政王已与我打过招呼了。”
穆玉婷眼中一暗,她依稀记得,陶立并不喜欢以身份说事,如今……
先送两个孩子入院比较重要,穆玉婷先压下心中的不适。
年迈的院长再未做理会,手背后渐行渐远。
书童又引领着他们来到了住宿的地方,穆玉婷给两个小家伙稍作安顿,见差不多了便要离开。
此时,从进门起就有些沉默的储玉,终于开口了:
“师傅,我不想在这里上学……你帮我求求父王,去别的书院也行!”
穆玉婷只观察了陶立,没有注意到储玉的不对劲。
此时她一脸狐疑:
“怎么回事?”
储恒带着几分猜测和试探:“三弟似乎看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