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恒说的并没有错,储玉确实看见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他是储阳华母后的旁支,太后虽不是储阳华生母,但影响力并不容小觑。
这样庞大的家族内,就有像储玉这样复杂的情况。
若不是年龄符合太后的要求,只怕他现在依旧没有脱离苦海。
储玉属于三房的小儿子,他们姊妹兄弟极多。
他方才看见的,就是二房的孩子,那个曾经以欺负他为乐的混世魔王。
要说储玉的招数都是跟谁学的,这位哥哥的作用不容小觑。
尤其是储玉要被储阳华派人接走前,还被他狠狠警告,因为觉得储玉抢了自己的世子生活,此人一直记在心上。
同样也给储玉留下了深刻印象。
储玉的脸色很不好,穆玉婷看在眼中。
自储恒说完后就一直没有吭声,想必这里有什么人是储玉忌惮的。
穆玉婷的眼神中升起一抹幽深,就算是储阳华出现,也不见储玉如此紧张,可见这个人对储玉影响甚大。
俯下身来,穆玉婷轻言安慰:
“三公子,若是你二哥说的没错,就告诉我那人是谁,就算要告诉你父王,我也得明白其中缘由不是吗?”
储玉脸色并不好,此时伴随着穆玉婷的温言,恢复了些许神色。
他转过头来,眼神中隐隐有破碎之感。
这是穆玉婷完全不曾见过的储玉,她脸上严肃不少,一边对储玉投以鼓励的神色,一边将储恒拉过叮嘱道:
“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如果你真的发现有什么异常,带着储玉回府!”
她相信储恒的判断,储恒也认真的点点头。
这时,储玉轻轻开口:
“是家中的……哥哥,我本以为再也不用见他了,但方才刚进书院时在空院中,我看到他了……”
储玉的声音闷闷的,穆玉婷知道了病症所在,起身向方才来时的方向望去。
复而蹲下身来:
“三公子,我会去向你父亲言明,这些天先跟着储恒。”
储玉的眼中顿时闪出光亮,满是希冀的点点头。
穆玉婷又安慰了一通后和两个孩子告辞了。
她顺着来时的路来到前院,不清楚储玉指的哥哥是谁,穆玉婷只能先去找陶立。
陶立此时正在自己园中悠闲地浇水,但在穆玉婷进来时脸色微微凝滞。
穆玉婷先是谢过陶立:
“陶老辛苦了,您的书院果然如同当年的构想一样,服务于所有子弟。”
而面对穆玉婷的赞美,陶立眉梢染上一丝不满:
“难为王妃还记得老朽曾经的话。”
穆玉婷敏锐地察觉到陶立似乎对她颇有微词,眼见两个孩子都在书院,储玉的情况又不明朗,穆玉婷压下想要宣之于口的质问,拱手道:
“陶老,我一直对您都是十分敬重,如今府上两个孩子前来读书,若有什么情况,还请您担待一二。”
这不说不要紧,穆玉婷一提到,陶立立马转过身。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薄怒,明显是因穆玉婷的话动了气。
穆玉婷皱眉,不过是正常的寒暄,陶立到底为什么变得如此敏感?
只见陶立冷哼一声,摔了手中的洒壶:
“哼!你们夫妻俩真是好大的架子!”
穆玉婷这下是看出来了,陶老原来是对储阳华有意见。
没想到早就看破朝局,轻易不站队的陶立,心中也暗暗有倾向。
穆玉婷此时神色一凛,不得不说,读书人对于某些东西是同仇敌忾的,那大抵就是他们所认为的强权。
储阳华的强势手段无论是在父亲看来,亦或是陶老眼中,都是与社稷背道而驰的东西。
穆玉婷无心与他争论这些,既然陶老帮忙的希望渺茫,她不如自己想想办法。
求助储阳华?
她眼底闪过嘲弄,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
与陶立表面一番,穆玉婷匆匆下山,离开了塘礼书院。
……
同一时间,王宫内。
金色光芒穿透层层宫殿,皇上储言川还未到,其他臣子已然就位。
包括储阳华。
他今日身穿深蓝色朝服,面容冷峻地站在最前方。
身后众人目光探究,还有窃窃私语传来,储阳华都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毫不在意。
余光略微扫过朝堂,丞相果然没有出现,有几个谏院的老骨头也不在。
储阳华的眼神微暗,丞相引咎还情有可原,其他几位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告假,但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间,朝中放眼望去,皆是人微言轻的。
就在储阳华皱眉思索之际,纷杂的朝堂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建宁王站了出来,声音洪亮:
“储阳华,你昨日未来上朝,怎么也不给个交代,是置王室脸面于不顾吗?”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附和:
“摄政王,圣上昨日可是叫了你好几次,场面很是尴尬,这可是让他丢了脸啊!”
“难不成又是因为你那好王妃?”
在建宁王起头后,储阳华敌对阵营的诸位似乎是找到了矛头。
储阳华只瞥了一眼建宁王,语气略带不屑:
“王兄说这话是真不过过脑子,难不成我跟您一样,会乐不思蜀到如此境地,一下午的时间都来不及面圣吗?”
夹杂着对建宁王生活品性的攻击,储阳华的话让他一哽。
建宁王这人最被人诟病的就是生活习性,这在他们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也只有建宁王以为能瞒天过海。
这时,白慕遥也闪身来插嘴道:
“是啊王爷,听说世子和您都是懂风情的人,怎么问出来的问题这么傻?”
“风情”二字着实是戳到了建宁王的痛处。
厅堂上的众人见落不着好,三两散去。
建宁王闻言,只感到面上无光,怒火中烧:“你放肆!”
储阳华不以为然:“放肆?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建宁王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储阳华:“你——”
这时,伴随着一声轻咳,和公公的一声上朝。
储言川从大殿后方缓步走出,气质威严。
他淡淡地扫视一圈,声音沉稳:
“众爱卿怕是忘了早朝是什么地方。”
声音虽还稚嫩,威力却不减,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