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陆荇和顾流之聚少离多。
顾流之用他为数不多的黄金年龄段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一次又一次的任务,让他一直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两年后,他终于结束了光荣的特种部队队长使命,转成了……特种部队背后的男人!
因为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出任务时队友极高的生存率,顾流之即便退居幕后,也是寻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陆荇利用这两年的时间,努力学习,为老者巩固身体,一晃,二十岁生日已过。
二十岁了,是陆建军跟她说的可以公开处对象的年纪了。
她决定,要回家。
最后一次去看老者,他的身体在药物的维持下虽然也平淡地度过了几年的时间,却也已经油尽灯枯。
他是一位十分温暖,清醒时经常鼓励陆荇,说出的话都让能陆荇像打了鸡血一般努力努力再努力的老者。
他聪明睿智,宽宏包容,似乎没有一件事是他心里包容不下的。
陆荇在给他延续生命的这些日子里,在他身边学到许多东西,尽管他清醒的时间并不算长。
最后一次探视老者,陆荇给周老交代,“周爷爷,首长他……”
“唉!我明白,小陆啊,你尽力了,以后你也不用再过来了,回老家去吧,他送了一份礼物给你,我已经打包给你寄回去了,这两年,别再过来了。”
陆荇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再说话,走之前严肃地对老者默默地鞠了个躬。
不能亲自送他最后一程,陆荇十分遗憾,但,生活还得继续。
顾流之得知陆荇要回老家的消息,才刚刚升职就打报告请了半个月的假,首长们看在他这些年矜矜业业的份上,也没有过多为难,很快便同意了。
他到家时,陆荇正在劝说顾爷爷跟她回老家玩一段时间。
76年,一个多么重要的时间点。
陆荇不想掺和,也自认为没有能力掺和,她就是个普通的中医医生。
这一年风起云涌,这一年微弱的灯光熄灭,这一年天空彻底黑暗。
但是,这一年也是新的征程,新的起点,黑暗后终现黎明,所有的困苦终将过去,一个国家迎来新的时代,巨龙就此再次腾飞!
所以陆荇想劝顾爷爷跟她回去玩一段时间,做好避世工作,等一切平静了,再回来不迟。
顾爷爷笑着拍了拍陆荇的手“小草,你尽管放心,不出一年时间,动乱肯定会过去,你带根子先回老家避着,等这边安全了,爷爷再喊你们过来,你的房子,爷爷也会托人好好照看的。”
是的,陆荇在帝都买了一座四合院,花了陆建军两万多块钱,心疼的他龇牙咧嘴。
顾流之进门,看到他们还在拉扯,问了一句,“小草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早就收拾好了。”顾爷爷说:“算你小子终于有良心了一回,送小草和根子回去吧,按时归队。”
“是!”
顾流之正儿八经地冲顾爷爷敬了个军礼。
大部分的行李,陆荇都先寄了回去,还有一小部分打包了三个包,准备自己坐火车带回去。
陆磐拉着顾爷爷的手,也极为不舍,念叨着:“爷爷,过不久我就回来了,你要注意身体,不能吃的东西不要吃,我让姐姐给你做的药包还剩了很多,你记得每天晚上都让周阿姨给你打水泡脚,还有还有……”
“好好好,爷爷都记住了,快走吧,等下要赶不上火车了。”顾爷爷笑着送他们出门。
外头原本一片风和日丽,突然就刮起了一阵妖风,天朗气清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密密麻麻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伴随着电闪雷鸣。
他们上了吉普车,车子朝火车站开去,雨下了一路,在他们下车进火车站时戛然而止。
“这雨下的好奇怪啊。”
“是啊是啊,突然下起来又突然停了,害我一身湿透了。”
“可不是,贼老天,玩我们呢。”
……
车站的行人抱怨着。
陆荇抬头看了看天,又恢复了原来那样的清明,若不是周围行人的抱怨和湿透的路面,刚刚那场雷阵雨就好像是幻觉一般。
来去匆匆,跟即将到来的灰暗时间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没有差别。
上了火车,陆荇看着窗外,帝都的车站、帝都的天空、帝都的行人,她早已适应了这里。
可是原谅她,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等高考恢复,她一定会再回到这里的。
三天两夜的火车,下车的一瞬间,家乡的味道扑面而来。
“姐,我们今天还能回得去吗?”
眼见着天都要黑了,陆磐担心地问了一句。
现在已经没有公交车了,走路回去不现实。
顾流之带他们去火车站里的国营饭店吃饭,点好菜之后,他跟姐弟两交代:“小草,根子,你们先吃,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他出去过了一会,带回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鲁哥一起吃点,今天麻烦你了。”
被顾流之称作鲁哥的男人忙挥手:“哪里哪里,上头都发话了,我肯定听话照做,这是你弟弟妹妹?”
“嗯,差不多吧,这是我对象。”顾流之没否认陆磐是他弟弟,却纠正了一下陆荇的身份。
对象就是对象。
陆荇都二十岁了,还不允许他们正大光明的处对象吗?
陆荇和陆磐都礼貌地跟鲁哥打招呼。
吃完饭,才发现国营饭店门口停了一辆小轿车,鲁哥上了车,陆荇才知道,原来鲁哥是司机。
在这个地方,上头发话,来做司机,顾流之还真是什么地方的人脉都不放过啊。
一路上他们聊着天,说着帝都的见闻,鲁哥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唉,我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都好些年没回家了。”
“鲁哥是帝都人?”陆荇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鲁哥抹了一把没掉出来的眼泪,“我家兄弟姐妹四个,上头最大的姐姐出嫁了,我是老二,弟弟身体没我好,我还会开车,会开拖拉机,怎么着也算有一技之长,就把工作让给弟弟,自己来下乡了,最小的妹妹,那时候还在读书,后来她毕业之后,我妈退下来把工作给了她,来这里五年了,还没回过家呢。”
至于为什么不回家,无非是路途太远,想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