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天我又杀人了！”当梦姨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杂货铺时，二麻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煮了一壶茶坐在柜台里等着。
梦姨招头看了一眼紧张不安的二麻子，静静地说道：“你怕了吗？这又不是你头一回杀人。”
顺上关门酒坊的门板，就着一身雨水往里屋走去。“我拖她去后山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呢。”
“中了三箭还没有死，这家伙是什么修行？”二麻子自言自语道。
这是他第三次杀人，他发现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麻木的冷漠。
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天生的土匪？还是说自己适合做一个冷血杀手？
摇摇头，给梦姨倒了一杯热茶，想着等她换好衣服下来再问。
“这事应该没人看见，往后若是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梦姨换上衣服，在二麻子对面坐下，端起了面前的热茶。
“我这算不算是背后下黑手，不道义的表现？”二麻子想了想，认为有必要搞清楚这件事，否则以后行走江湖再遇上这类事情怎么办？
“算个屁！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让人杀死么？她既然来杀我，就要做好被我母子反杀的准备，若是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死了也活该。”
喝了一口热茶，梦姨静静地回道。
二麻子点点头，看着梦姨笑道：“说来我这身杀人的本事，都是大姐教的，老娘你除了打我以外，好象还没有教过什么呢。”
“你……你个小王八蛋，你知道不知道给你泡的那些药酒都是价值连城，就是卖了十个你也买不回来。”梦姨让二麻子给气笑了。
二麻子看着气急的梦姨，嘿嘿地笑了：“我就说说，别生气。”
“这里看来不能多呆了，这家伙能找到我，别人也能。等花仙子来，你就跟她一起离开，我也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梦姨死里逃生，不由得有些后怕。
“那就走吧，只是这里怎么办？”二麻子也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时是他全部的童年记忆。
“还能怎么办，卖掉吧。”梦姨摇摇头。
“不能卖！”想着自己阴阳玉中的那些财宝，二麻子哪里会在乎卖掉杂货铺的这点钱？
“不卖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空着吧。”梦姨皱了一下眉头。
“便宜一点，租给别人的吧。实在不成，就便宜给狗儿他娘吧。”二麻子想着，这里怎么说也是学堂门口，不愁生意呀。
梦姨点点头道：“我事我会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总之不能卖，往后我空闲下来还能回来住上几年。”二麻子语气坚定地看着梦姨。
梦姨白了他一眼，他知道说不过眼前这个家伙。
雨中一战，母子两死里逃生。若不是二麻子跟缥姑学了一身的本事，这会躺在后山的就是梦姨了。
想到这里，梦姨伸手给二人添热茶，看着二麻子说道：“为我们死里逃生，干了它。”
二麻子没理他，只是默默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抬头看着她说道：“我说过，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梦姨一楞，两行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指着二麻子骂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会取笑老娘了。”
“花仙子不是给你找了去处么？等我走后，你也赶紧离开这里。可别在下回见面时连我都打不过。”二麻子咯咯笑了起来。
“好嘛你厉害了，等我老了就让你来养我，我可什么都不做的。”梦姨笑道。
“你也不想想，我不养你谁养你？”二麻子回道。
……
北门口杀人一事，终究没有在古镇激起一朵浪花。只因为那天的暴雨，洗去了一切的罪恶。
还有一个原因是死去的中年妇人不是古镇的居民。
平日里，若是古镇哪怕少了一只小狗，三条街的沷妇也会去镇上的衙门吵个底朝天。
民不告，官不究，这是衙门里的潜规则。
就算是拿奉禄的镇长跟一帮护卫，也不想成天没事做去调查那些无头公案，守得一方安宁，便是镇长的功劳了。
二麻子没有问梦姨究竟是何人要他的性命，梦姨也没有告诉二麻子。
两的人默契都是，不该隐瞒的决不隐瞒，不该问的就不问。
或许是感觉自己跟花仙子这一走，便是天涯海角不知几时能回，二麻子便将屋里的一堆玩具都送给了后街的狗儿、大小猪儿等人。
“屋里摆不下，老娘说不送人就一把火烧了。”
二麻子把送出玩具的理由推在了梦姨身上，脸上和心里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麻子跟梦姨都没有再提冬雨楼的杀手，以及两人要何时离开古镇的事情。反倒是二麻子去后山的次数更多一了些。
境界是自己的软肋，这也是二麻子没有办法的事情。
梦姨曾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内的那粒金丹，在无时无刻地改变自己的体质，现在估计还未筑基。
而眼下的他还没满十岁就已经是筑基六重的境界。
这样的修行速度，别说是在古镇，便是放在大唐的皇城，是也吓人。
终于在夏至来临的这一夜，梦姨为二麻子开启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道修行的大门。
为何说是第一道大门呢？
原因是原梦妇之前给二麻子用药酒淬体，打熬筋骨，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强健的躯体，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以后的修行。
便是破境到了筑基，也只是教了二麻子一些简单的行气口诀。
这也是二麻子骂梦姨从来不教自己修行的原因。
而红姑和花仙子所教的那些，只是用来杀人的技巧，并不能算得上真正的修行功法。
只有哪些能让自己踏破天途，问道长生的功法，才是传说中的仙法。而这样的仙法，便是大唐皇帝，也没有见过。
夏至入夜，大雨刚歇。
一老一少守着一盏油灯，桌上放着一块淡黄色的玉佩。
“把它放在你的额前，这是你亲娘留给你的东西，你只有一次机会。”梦姨严肃地看着二麻子说道。
“我娘给我的？什么鬼东西？”二麻子伸手拿起桌上的玉佩，只觉入手温润，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梦姨伸手给了他一巴掌，骂道：“好生记下，这可不闹着玩的。”
二麻子一听，赶紧收起嬉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捏着玉佩，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额头。
“嗡！”的一声轻响，有一道金光飞进了二麻子的额头。
这是一本修行的功法，一本只有数十道口诀的修练心法。
二麻子闭上眼睛，仿佛眼前有一本经书翻开，一行行金色的经文，往他脑海烙印下去。
积阳为神积阴为形，
阴阳两半合成其身。
犹如日月丽于虚空，
昼夜不息各行其分。
……
还没等二麻子仔细看完，整个本经书“轰！”地一声，消失在他的脑海里。
“老娘，它怎么不见了？”睁开眼睛的二麻子，睁开眼傻傻地看着梦姨。
殊不知，此刻的梦姨已经吓得闭上了嘴巴。她就是修行的这本功法，即便是象她这样的天才，当年玉佩所发出来的光芒也只不过是绿色。
而二麻子刚刚在烙印经文的时候，整个屋里金光大盛，有无数个金色的字符自玉佩中泛出，飘浮在空中，然后只是瞬间就冲进了二麻子的身体之中。
“那不是脑海，那个玩艺应该叫识海，这个往后让花仙子教你，现在你什么都不要管。”
梦姨喃喃地说道。
“你不是说，要到金丹境以后才会衍生出神识么，怎么我才筑基中期就有了？”二麻子因惑地看着梦姨。
梦姨瞪了他一眼，笑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梦姨拿过二麻子手里捏着的玉佩，放在自己的额头感悟。
过了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套心法，再也不存世间了。
说完将玉佩递给二麻子，悠悠地说说道：“想不到，这功法竟然选择烙印在你的识海，这样你想忘也忘不掉了。”
“有这么神奇么？”二麻子看着梦姨，掏出一块手巾，仔细地将玉佩包了起来。
这是他娘留给他的，要好好保存。
”这心法因人而异，从来没以有人能得到它的认可，你是唯一的，便是你娘当年也只是紫色的字而已。“梦姨喃喃地说道。
他现在有些相信二麻子小时候老跟自己较真的那句话。
我是天生的王者，不属于这个世间。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这本心法叫做《长生经》，每修行完一重境界，便可修行下一层心法，如今你是筑基的境界，可以修行第一层心法。”
“那之前聚气境界不算么？”二麻子问道。
“那之前淬体境界也要算么？”梦姨瞪了他一眼。
“趁着还有些日子，你将第一层心法好好修行，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梦姨摇摇头，心道等你离开我，这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
毕竟，稚鹰总要离巢，终会展翅高飞。
“还有，这块玉佩你可要好好留着，说不定凭着它还能见到你娘，也说不准。”梦姨想起了往事，不由得唏嘘。
“你见过我娘么？”二麻子总感觉梦姨有些事在隐瞒自己。
“我要是见过你娘，你能在这里么？”梦姨给他问得心虚，拍拍屁股，往楼上走去。
“没事早睡，明天起来还得练你的剑法。”嘀咕一句，人已经无影。
抬头看着楼梯，二麻子心道你要是不知道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