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衍那副淡漠的样子说出来这些话，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的残忍。
江潇潇捂着耳朵，“我不相信，你既然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那么多年我在国外你都不敢联系我？又为什么后来我出了事情，你会在第一时间就飞到我的身边陪我，还帮我一起解决这些事情？纪云衍，你可以骗我，但是你绝对骗不了你自己。”
然而对面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表情。
他看着江潇潇，目光说不上是肃然，可就是那样的认真和坚定。
认真到江潇潇都觉得害怕。
“我说过了，那只是我的责任心，只是我的执念，我想换做另外一个女人，可能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但虞宁不同。”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这样开诚布公地谈这件事情。
江潇潇震惊地看着纪云衍，“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都是如此。我本来也以为当初同意虞宁留在我的身边，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你的影子，可是直到后来我知道她是故意靠近我，所以才将自己打扮的像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纪云衍声音轻轻的，好像每一次提及虞宁的时候，他的语气和表情中都会透露出一种江潇潇曾经从来没有见过柔和和宠溺。
“你不要说……”
江潇潇摇着头，连眼泪都顾不上擦了，求他住口。
“因为我发现我其实早就看见了她身上不一样一面，我是很生气她骗我了，可是我并没有生气她隐瞒了自己身上最真实的模样。这四年时间里面，她不仅一次像我不经意之间展露过那样的她，我不厌恶，也不会因为太不像你了而想要放弃她。甚至，我希望她在我的面前更多的做她自己，我想，早在四年前的某一天，我就已经对虞宁动心了，只是我在麻痹我自己，我在克制我自己而已。”
纪云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如释重负。
终于，这么多年以来，他能够开始正视自己的心了。
江潇潇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是就算是这样，纪云衍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心疼的神情。
“云衍，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都可以为了你去做，只要你不要再说这样的假话来让我伤心了，阿衍，我是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的心，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也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想跟你在一起。”
“不，”纪云衍义正辞严道：“潇潇，从始至终你爱的都只是你自己，否则你当初不会离开我的身边。那样我就不会遇上虞宁，也许跟你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可是在遇见虞宁之后，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食髓知味’。我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也许她刻意打扮的跟你相似的眉眼间，眼睛里面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而我被她吸引，从来都是因为她自己，而不是因为她像你。”
江潇潇拼命地摇头，想要将这些话从自己的脑子里面甩出去，可是却根本就没有办法。
纪云衍此时此刻甚至顾不上吃午饭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见到虞宁了。
可明明早上他们才见过。
“阿衍，你不要走！”
江潇潇想要去抓住他衣角，可是泪眼蒙眬中什么也没有抓到。
纪云衍从餐厅出来，刚准备给虞宁打电话，老宅突然来电，说老爷子摔倒了。
他只能先赶回去老宅。
只要虞宁不跑，以后他有的是机会见到她。
上车后，他给周奇打了一个电话。
“可以发表澄清我跟江潇潇之间关系的通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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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老宅。
古朴的欧式建筑庄园，彰显着主人庄重的威严。
楼上的主卧室中，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床上。
年初就病了一次的纪老爷子因为这一跤，瞬间就丢了精气神。
纪云衍回去的时候，父亲纪天也在。
姑姑纪芳抹着眼泪坐在床边，“爸，我才刚回来没有多久，你就……”
纪天叹着气，见儿子回来，让他去床边。
“医生说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他压低声音说给纪云衍，语气哽咽。
纪云衍蹙眉，坐在床边，先跟纪芳打了招呼，然后才握着老爷子的手，“爷爷，我回来了。我是阿衍。”
纪老爷子睁开混沌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挤出了一抹笑容。
“阿衍……我的乖孙，你回来了。路上滑吗？有没有摔倒啊，爷爷摔咯，站不起来了。”
纪云衍鼻尖一酸，紧紧地捏了捏爷爷的手。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我乖孙说说话。”
纪天和纪芳出去，门关上后，他指着柜子说：“爷爷的股份和一些东西，都给你了，等我说完一些事情，你就带着出去，没事就别来看爷爷了，别过了病气给你。”
纪云衍摇头，“您身体还好着呢，等您好起来，我还带着您去钓鱼。”
“钓不动咯……”纪老爷子顿了顿，一双浑浊的眼盯着纪云衍，“从你上回为了南城项目跟我吵过一架，我就知道你小子是看上人家虞家的姑娘了是不是？我是不反对的，就是你老爹，总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一定要你跟江家的女儿联姻。他懂什么，自己一辈子不也过得不幸福？”
纪云衍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我跟虞老爷子认识，当兵的时候我跟他一个连的，人好得不得了，他家后代除了那个虞国平都是好人。小时候我还抱过虞家姑娘呢，这事不过谁也不知道。否则你以为虞氏集团出事能那么快就打通脉络，差点钱就能东山再起了？这事我更不敢跟你爸说，他一辈子要强……”
说了这么多，纪老爷子要喘气好久才能继续说。
纪云衍也不急，轻轻地给他顺着气。
“而且还做了混账事！可我再怎么也是你爸和你姑姑的父亲，在危险和利益面前只能保住他们，但确实是咱们老纪家对不起虞家那姑娘啊。”
纪老爷子的话让他心中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