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嘴角抽了抽，“这么没骨气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你是做上门女婿做上瘾了吗？”
“欸，怎么办，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刘旭安学着她的样子托腮，“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做了几个月的上门女婿，突然间不让我做了，我还浑身都不舒坦了，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要费那劲靠才华呢，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啊。”孟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合着你就是想做个吃软饭的啊，想得美，我是我爹娘的亲闺女我都吃不上呢还能便宜了你？得了吧。”
“你想吃软饭啊，那也好办啊，你看我现在也是有房有钱的人了，养你是绰绰有余的，怎么样，考虑一下。”
孟琬用一种不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怎么就几天不见这人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了，“你确定你没受什么刺激？”
刘旭安一头黑线，得，他好不容易拉下脸面决定不要脸到底，这家伙居然怀疑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脑子不对劲了，他有那么脆弱吗？
在孟琬看来是的，男人坚强起来不是人，脆弱起来连人都不如，就跟瓷器一样，啪叽一声掉地上就碎了，一点都不抗摔，孟琬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和离这件事刺激到他了，虽然是他提出来的，可这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心里再也承受不了各种压力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孟琬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没关系，人活脸树活皮，谁还不能要点脸了不是，曾经当过上门女婿说出去的确是会丢你的脸面，可你换个方向想，何不让这成为鞭策你前进的动力，如今看不起你的人，将来你就要用巴掌狠狠抽他们的脸，怎么样，这么一想是不是干劲十足了？”
刘旭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这个时候要是说我内心毫无波动你会不会想揍我。”
孟琬也收了表情，平静地看了回去，点头，“会。”
“好吧，即便你要打我我也是要说的，说那么多废话你嗓子不疼吗？来，喝点水。”说着倒了杯水硬塞到了她手里。
孟琬拿着酒杯，恨不得把里面的水泼在他脸上让他好好清醒一下，她现在是在鼓励他，安慰他，反应可以不要这么平淡么，显得她刚才说的真的只是废话而已。
不过茶香一直往她鼻子里跑，她好奇地尝了一口，“欸，不错，还挺好喝的。”
“是吧，这是表哥拿过来给我的，当时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什么都没带，除了几罐子茶叶。”
老爷子喝了一辈子的茶，不仅喝的是一个味道，还是一个格调，即便是粗茶淡饭，也好歹占着一个茶字，让他们喝凉水，塞牙还堵心。
对此，孟琬表示很不理解，“为什么不带银子，有了银子买什么不行，带这么些茶叶做什么。”
刘旭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解释道：“外公素来清高，不喜黄白之物。”
“哦。”孟琬点头。
刘旭安好笑地看着她，“哦什么。”
孟琬摇头，“接下来的话还是不要说了的好，我怕传出去了会被读书人骂。”
刘旭安微微挑眉，“没事你说，这里没有读书人。”
一旁的周成希：“？？？”他不是读书人吗？
孟琬也朝他看了过去。
刘旭安无比淡定地开始黑他，“他已经决定弃文从商了。”
这下轮到孟琬惊讶了，“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都已经饿得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再说了，都说铜臭，可离了银子何人能活得下去，清清白白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银子，有什么脏的。”
脏的从来就不是银子。
孟琬想了一下，“你这话要是让我爹听见了肯定很高兴，把你奉为知己也说不定。”
“得得得，我可不想有个忘年交。”他想和他做翁婿，可不是什么知己。
“切，我爹还不稀罕你呢，周公子，过来坐啊。”孟琬招呼道。
刘旭安看了她一眼，他就喜欢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的自在。
周成希走了过来，偷听也的确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好在前表弟妹没有笑话他，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他们如今都已经和离了，却还能毫无芥蒂地谈笑风生，倒是让他有些不解，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和谐的前夫妻。
孟琬见他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在发呆，偷偷跟刘旭安说道：“你确定他真的曾经是考上过状元的人？”
刘旭安也小声回道：“是真的，他的学问还是可以的，只是他这个人平日里看着呆呆的，容易走神，没关系，等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哦。”京城里的人可真奇怪，也不知道他读书的时候会不会也发呆走神，那样的话如何考得上状元，她心中不由得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刘旭安曾经再怎么说也是太子，而周成希是他表哥，也是皇帝家的亲戚，考官是不是会开后门什么的，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
刘旭安看她眼神不断变化，最后归于了然，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理由，她还说周成希呢，论思维发散，他俩半斤八两。
抿了口茶，掩去嘴角的笑意，刘旭安开口说道：“表哥，琬琬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想从商，其实我也是想知道的，不如你来跟我们说说？”
这件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知道外公舅舅他们一辈子都只会读书，舅母更是个柔弱的后宅女子，周成希文文弱弱，唯读书不错，人也乖巧，不是爱玩的人，所以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专门给他们留了银票的，足够他们一家五口的生活了，今天他说要从商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不是银子被偷了。
周成希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外公和我爹他们两个开了个私塾，家里也算是能过得下去，只是到底清苦了些，吃穿用度更是与往日有天壤之别，我想做点什么补贴家用。”
孟琬把杯子放了下来，“周公子，做生意的确是更赚钱的，只是士农工商末，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真的踏出这一步，你这辈子要是再想从文可就难了。”
当今政策宽松，对商人没有那么苛刻，商户子女也是可以参加科举的，只是商人属于末流，由来已久，总归是要比读书人家少几分体面的。
周成希笑了，眉宇间有几分洒脱，“我这辈子也是考上状元的人，已然达到读书人所追求的学而优则仕，如今我辞官，此生也再无踏进官场的机会，与其在家靠着爹娘爷爷养活，不如自己撑出一片天来。”
这也是他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过什么样的日子他无所谓，只是看着爹和爷爷那么辛苦，娘熬夜做女红赚银子，他哪里还坐得住，他也大了，也是时候为长辈们撑起一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