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刘旭安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头疼,胃疼,浑身都难受。
孟琬推门进来,见他趴在床边要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快步上前,在他背上敲了几下,“怎么样,好点了吗?”
刘旭安虚弱地摇了摇头,撑着床坐了起来,“我觉得你再拍几下我就要散架了。”
好吧,看来她刚刚用的力气大了些,孟琬眼神有片刻的漂移,道:“第一次照顾人,难免做得不够好,我看我爹喝醉的时候我娘也是这么做的,果然看起来简单的做起来都不容易。”
刘旭安缓了一下,道:“人家那叫体贴,你这是要命,我现在腹中空空,就算是想吐也吐不出来,要我把苦胆吐出来给你看吗?”
孟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的苦胆还是自己留着吧,来喝粥,客栈老板说刚喝完酒喝点粥正好,看吧,其实我还是挺有心的。”
刘旭安现在一点也不说话,尤其是跟她,伸手要端过碗,结果孟琬一下子打在他的手腕上。
“你干嘛。”刘旭安委屈的不行,他都已经这么难受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孟琬比他还有理,“你现在不舒服,勉强也算是个病号了,我得照顾你,再说了,你拿得动碗吗?一会儿再打了不仅要赔一个碗的钱,重点是你对得起老板的一片好心吗?”
刘旭安连连摆手,一副跟她说不通的样子,“行行行,你来你来,你现在少说话多干活,吵得我头疼。”
孟琬嘟囔道:“你说的也不少。”
刘旭安眉头一拧,“你说呜呜。”
嘴里突然被塞了一勺子进来,险些呛着了。
孟琬一勺接一勺地舀给他吃,“少说话多喝粥。”
刘旭安深觉这碗粥不是来养胃的,而是她用来报复他的。
好不容易一碗粥喝完了,刘旭安筋疲力尽,靠在枕头上大喘气,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愤愤道:“将来谁娶了你一定是倒了十八辈子霉。”
孟琬哼了一声,“那现在娶了我的你倒了几辈子霉。”
刘旭安恨恨道:“那必须得是翻倍啊,起码得是三十六辈子才行。”
孟琬瞪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下次把你扔在外头叫你丢人得了。”
刘旭安脑子一懵,不大确定地问道:“我昨晚上撒酒疯了?”
“可不就是,你跟你的好哥哥勾肩搭背到处招摇,把别的客人都吓跑了。”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刘旭安的大闹忽然一片空白,面上皆是生无可恋,“不,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
“不信你去问别人啊,酒楼的老板一晚上都在,你可以去问他。”
这种问题怎么好意思问的出口,刘旭安幽怨地看着她,一定是她又在胡说八道了,他的酒品可是很好的,撒酒疯这种丢脸的事一定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嗯,就是这样!
刘旭安把自己哄得舒舒服服的,刚才吃下去的一碗粥勉强也发挥了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他使劲闻了一下,皱眉道:“怎么这么臭,你几天没洗澡了。”
“胡说,我天天都洗澡,你还是先闻闻你自己吧,臭死了,这下子客栈里的被褥可是比你带的香多了。”
刘旭安低头一闻,果然臭烘烘的,挥手赶她出去,“你先出去,让小二给我送盆热水进来,记住,不许偷看。”
孟琬白了他一眼,“就你这二两肉谁要看你。”
刘旭安咬牙,你才二两!
孟琬也嫌这里味道不好闻,隔壁她爹估计应该醒了,不和他多说,直接出去了,顺道让小二多备了一些热水。
半个时辰后,几个大男人才终于收拾妥当,一身清爽地走了下来,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昨晚的狼狈样儿。
“好了,那就都赶紧过来吃饭吧。”
几人落座,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刘旭安身上。
刘旭安拿着筷子的手一愣,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你们想干什么。”
孟洲搓了搓手,对他露出了一个很热情的笑容,“贤婿啊,昨天那个黄管事真给了你八万四千两?”
怕边上的人听见他还专门压低了声音,再配上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刘旭安很想直接携巨款逃跑。
欸不对,他跑什么啊,有理的是他,这钱是他自己靠本事赢来的,谁敢抢他就上衙门告他去,想着,也多了几分底气,淡定道:“是啊,怎么了。”
方才他专门数过的,一分不少。
孟洲更加兴奋了,“贤婿啊, 等这次我们回去了在家里搜刮搜刮看有没有什么宝贝没有可以拿出来拍卖的,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刘旭安却是摇了摇头,道:“我这招只对他奏效而已,在别的地方没用。”
哦是了,他和他那个弟弟好像有仇,所以他弟为了争口气把买馒头的钱都丢了。
原来只是一锤子买卖,不具有普遍意义。
孟洲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赶紧吃饭,一会儿还要出去看东西。”
看吧看吧,有事的时候就一口一个贤婿,没事的时候就又对你板着个脸,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现实的了。
刘旭安低头吃着饭,暗暗在心里唾弃。
吃完饭后,几人就奔着随缘居去了,那是当地出了名的古董店,也是他们这次出来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呦,孟老板,您可算是来了。”随缘居的老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惭愧惭愧,昨晚一不小心喝多了,这不就起晚了。”
“无碍无碍,好东西都给您留着呢,走,带您去看看。”
“好,有劳。”
老板带着他们去了后面待客的地方,“您看看,这批瓷器都是从姚台府运来的。”
姚台府是大宁朝造瓷器最好的地方,皇家御器也都是从那里定的,此后,姚台府的地位越来越高,为了保证质量,每年所产的瓷器都是有限的,能买到的人少之又少,这个老板倒是有些手段。
孟洲仔细看了看,又让郑先生看了看,见他点头,才笑道:“好,这些我都要了,明年你也再给我留着。”
“那是一定的。”
“对了,不是说还有几样好东西吗?您就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随缘居老板也笑了,“好,您等着。”
说着,他拍了拍手,几个伙计走了进来,把各自手上拿着的东西放下出去了。
“瞧瞧,这都是专门给您留的,这个是苏州顶级的绣娘绣的百花图,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呢,我这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的,还有这个,庞公的骏马图,他画的马最是传神,当今流传于世的不过两幅。”
另外一副是在他父皇手上,皇帝爱马,一直想找到这副,没想到竟然让他在这儿见到了,刘旭安心中忽然有些感慨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