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以前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年的时间所能达到的厨艺水平不过就是能把菜炒熟而已,孟琬在酒楼练了一段时间,闲来无事的时候跟大厨学了几个菜,郑氏尝过之后觉得还不错。
“你这水平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他们几个今儿总算是能吃顿好的了,他们虽不说,可是每次都吃的不多,真真儿的只是果腹而已。”
孟琬把菜盛出来,不甚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我一开始连盐和糖都分不清,被刘旭安好一番嘲笑。”
郑氏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虽面有抱怨,可眼里满是笑意,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笑了,“看来你和他相处的不错。”
孟琬摆手,“他那个人,矫情的很,没几个人能与他处得来。”
郑氏反问道:“是吗?”
这下子孟琬倒是弄得孟琬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微微有些不大自在,掩唇轻咳一声,解释道:“那什么,多亏了我脾气好,平日里不爱跟他计较,勉强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气。”
刘旭安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抱臂倚靠在门框上,“这话说反了吧,是我忍受你的臭脾气才对吧。”
孟琬看他,“你看,你又开始倒打一耙了吧,我脾气这么好的人。”
刘旭安轻笑一声,抬步走了过来,断过她手上的盘子,“做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儿,都饿了。”
“知道了,催什么催,有本事你来啊。”
“行,你让开。”
最后一道菜是刘旭安做的,郑氏全程看着她,自诩她是个淡定的人,可如今看着他利索地拿着刀切菜,下锅,一系列动作如流水一般自然熟练,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了几分,看着他的眼神很是震惊,喃喃道:“你确定是太子?”
刘旭安听到了她的话,扬眉道:“已经不是太子了。”
说话间,他催促孟琬将火烧得再大点,孟琬丢了两根柴火进去,“行了吗?”
“差不多了。”
他们一个炒菜一个看火,配合得很默契,郑氏走到一旁,将地方让了出来,觉得头有些晕,走了出去。
孟琬无意间看了一眼,“咦”了一声。
刘旭安看她,“怎么了?”
孟琬调侃道:“看来你的变化还挺大的嘛,大家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似乎都很吃惊。”都同手同脚了呢。
刘旭安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以前的确是有些不大靠谱,做了好些荒唐事来着。”
以前做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在她面前说出这事儿来总觉得有些心虚,悄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不上他。
然而孟琬自幼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压根不觉得混点是个多大的事,只是有些遗憾,还有些不甘心,“真该让我娘见识见识你以前有多不靠谱,那样她就不会总骂我了,也不会再把你当个宝,还成天让我向你学习,哼,要是她知道你以前的样子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旭安替自己辩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年轻人嘛,谁还没做过什么糊涂事儿呢,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娘看到的是如今的我,让你学的也是现在的我,你总扯以前的事做什么。”
孟琬睨了他一眼,“怎么的,照你这意思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就都可以抹平了?”
“也不是不可以。”刘旭安继续道,“以前那都是太子干的,现在我可不是太子。”
明明是胡搅蛮缠的话,可是一说出来感觉还挺有道理的,以前他是太子,专横跋扈那也有资格,不管是打抱不平还是惹是生非,大家都称呼他是太子,可没人叫过他名字,所以说不是他刘旭安干的似乎也不是没有担当不敢承认。
孟琬撇嘴,“敢做不敢当,你个怂蛋。”
好吧,还是没糊弄住她,刘旭安也不继续谈这件事了,说道:“给我拿个盘子过来。”
他做的是一道鱼,孟琬拿了个大些的盘子,还是新的,说不定还是没有用过的,先拿水冲了一下才递给他,“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刘旭安正小心翼翼地把鱼往盘子里挪,闻言问道:“什么怎么办。”
“跟我装傻是不是。”她压低了声音,“就是你外公舅舅他们啊,你也看到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你忍心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他们喝西北风啊。”
刘旭安敛眸,“依外公的脾气性子,我要是说要带他一起住,他肯定会不高兴的,只会觉得我是在施舍他,再说了,我现在自个儿孩子你家住着呢,哪里有资格说是给他置办一个宅子。”
孟琬皱了皱眉,“不是吧,你对你外公他们这么小气的,别忘了,你可还有一大笔银子的,别说是在彰宁镇,就算是再京城也可以买个宅子了。”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外公他不会接受。”
孟琬却不相信,认定了他是舍不得钱,“你还没问呢怎么知道他们不要,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看错你了,不算你爹这头的,他们算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吧,对你也不错,舅母方才可都跟我说了,你外公舅舅可一直都惦记着你,还有一点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他们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那也是受了你的牵连。”
刘旭安端着盘子的手紧了紧,却没有解释什么。
孟琬气得不行,重重哼了一声,抢过盘子走了。
刘旭安微垂着头,眼里晦暗不明,许久,他叹了口气。
察觉出气氛不对劲,其他几个还好,能控制得住,周成希的眼神不断在刘旭安和孟琬面前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郑氏踩了下他的脚,示意他收敛一些,他这才好了点,可也只是频率少了点而已,眼里依旧满是疑惑不解,要不是情况不对劲他早就想出声问问是怎么回事了。
吃完饭后,刘旭安和周成希被赶去洗碗,郑氏拉着孟琬的手与她说话,“你们两个怎么了,吵架了?”
孟琬怎么好意思说她是在为他的小气生气,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他们也会很心寒的吧,想了一下,摇头,“没事,我们两个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我娘总说我和他可能上辈子有什么仇才会凑到一块儿的。”
见她笑了,郑氏估摸着不是什么大事,小年轻嘛,总是谁也不愿让着谁,吵架也是跟正常的事情,以刘旭安的脾性,要是真的相敬如宾那才是真的有问题呢,遂劝道:“那孩子自幼便气性大,若非如此,他在宫中的处境只怕是更艰难。”
孟琬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难道不是安静点活得更好吗?像他现在这样,就是自己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