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折了回去，孟琬把墙上的长弓取了下来递给他，“喏，这可是我外公送我的十五岁生辰礼物，金贵着呢，你试试看趁不趁手。”
刘旭安拿过来试了一下，有些沉，不过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免得被她笑话，绷着脸道：“嗯，还行吧。”
嘴硬，孟琬也没戳穿他，好心提醒道：“你要是觉得太沉的话可以换个小一点的。”
“不沉，一点都不沉。”
“真的？”孟琬怀疑地看着他。
“嗯，真的。”刘旭安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昧良心的话。
“那好吧，走吧。”
见她信了，刘旭安长舒了口气，趁她不注意悄悄甩了甩手，说实话，还真有点沉，这么说来的话她十五岁就能拉开这张弓了？不，应该只是送给她做勉励和震慑之用，不然她也不会不怎么用了。
刘旭安稍稍找回了一点自信。
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快了一些，没多久身旁就多了个人，孟琬嘴角勾了勾，忍不住嘬起嘴吹了个口哨，果然生活还是需要点有趣的人才能有滋有味。
刘旭安侧头看了她一眼，总有种被她调戏了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大好。
将弓背在身后，刘旭安凝视着她，认真地说道：“你这样不像个女子。”
孟琬挑眉，“哪样？”
刘旭安道：“吹口哨，还有你现在这样。”
孟琬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随身拿镜子的习惯，不然非要掏出来看看她现在到底是哪样，让他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
孟琬觉得很有必要就此事来探讨一二，“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这个你知道的哦。”
“废话。”刘旭安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居然连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难道是刚刚他说的话太重让她受了刺激变傻了，应该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孟琬只是想拿这句话开个头而已，没想到这也会被他怼回来，换做旁人只是“嗯”一声点个头就可以了吧，深呼一口气，暗道不要跟他计较，继续道：“没有儿子一直都是我爹娘的遗憾，所以他们都是把我当男孩来养的，故而于我来说，我也从来不觉得男子女子有什么不同。”
刘旭安不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还是没想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不明白，孟琬索性就把话挑明了说，“往后你也不要再用女子的标准来要求我了。”
刘旭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把你当成女的呗，懂了懂了，直说呀，绕这么一大圈做什么，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你又懒又笨，举止粗俗，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女孩子，就算是你想让我把你当成女子也很困难，与其如此，大家还不如做哥们儿来得痛快，好男儿就该如你一般不拘小节。”
呵，孟琬冷笑一声，女子就是粗俗无礼，男子就是粗犷豪迈，这双标得坦坦荡荡，也是够欠揍的。
狠狠白了他一眼，“姑奶奶才没有你这样的兄弟。”被怼得心口疼，不怼回去心里头不痛快，“你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一天到晚话这么多，做什么男人，下辈子做女人好了。”
这段时间刘旭安已经被她的毒舌给练出来了，不喜欢她说的话但也没那么放在心上，反而委屈地说道：“是男是女又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人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说不说话，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孟琬面无表情道：“哦，我闲的没事干管得太宽，那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说着便要往回走。
刘旭安赶紧拉住她，埋怨道：“你瞧你这个人，做男人做女人都做不好，做女子不够温婉，做男人又不够大度，我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怼回来便是了，做什么动不动就要威胁我，总是这样，也不说换个新鲜的招式。”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好好好，有用有用，我就吃这套行了吧，赶紧走吧，你不是说一天很难逛完的嘛。”
“一天逛不完那就两天好了。”
刘旭安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默默捂紧荷包，“说得轻松，我挣两个钱不容易的，你不要总是惦记着我的荷包。”
有个树枝不安分地长了出来，正好在孟琬眼前，顺手就折了下来，百无聊赖地拿在手上晃悠着，“赚钱很难吗？我觉得还好吧。”
刘旭安撇了撇嘴，“你又不用挣钱当然觉得很简单啊，有本事你试试。”
又不是没试过，孟琬把这话咽了下去，问道：“听小和子说你们之前替人写信，生意还不错，怎么不继续做了？”
“太累，赚得还不多，写一封信只能得几个铜板，客人还难伺候得紧，着实让人生厌。”
“哦？看来有点故事，说来听听。”
她主动说想听，刘旭安便忍不住开始吐槽了，“那些人说的话甚是平常，哪有人那样写信的，我加以润色，让信看上去更有文化有内涵一些，没想到他们还不领情，竟然指责我胡写一通，哼，我就算是再怎么胡来也知道干一行爱一行，即便是做不到真的喜欢，也会为了对得起那些赚的钱尽我最大的努力，好家伙，这年头如我一般有良心的上架可不多了，他们不懂得珍惜也就罢了，居然还出言污蔑我，这我怎么能忍得了。”
孟琬想了一下，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些想笑，但此刻他正在愤愤不平，若是她笑出声的话难免会让他恼羞成怒，遂只能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稍稍控制着些，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对上他不解加委屈的脸，终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刘旭安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便是大怒，“你！你！你！”
手指着她颤抖了半天，愣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一双冒火的眸子狠狠瞪着她。
自觉理亏，孟琬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出于愧疚心里找了个委婉的说辞，“不识字的多是家境不大好的，生于市井长于市井，说话做事也大多直来直去，不喜那些花哨的玩意儿，再说，你写得太好，收信的人也未必看得明白，岂不是失了写信以传达消息的本意？”
这是刘旭安从未想过的，一时竟愣在了那里，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好半天，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喃喃道：“怪不得时常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莫名其妙就绿了人。”
有收到信的男子曾找上摊来想对他动粗，说他家那口子压根儿就不是文绉绉那人儿，若不是为了小白脸，怎会突然改了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