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得明白,可是,我没有时间去想,因为,已到上班时间,周长虎已经去干他自己的工作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再次焊接,我突然感觉自己更累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我才刚刚焊完一个,李一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完成一个,我心里有点欣慰,最起码,我的速度和李一凡差不多,但是,质量应该没有他好,我看的出来,都在面前摆着呢,如果能达到他那个境界,不但需要时间,更需要磨练。
面对其余三个待焊的管座,我真的犯愁了,别说还有三个,就是一个,到下班时间能焊完,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第一个,我付出的太多了,现在,我真的非常累。
我就像一个夜行人,明明非常累,却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可是,前面的路,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而且,我又一直打钨极,打了就没有了尖,影响外观不说,焊接速度也慢,于是,打了我就磨,这样,无形中,就浪费了一些时间。
我知道打钨极跟我的心情有关,虽然我让自己不着急,可是,我心里却已经燃起了火,加上累,臂膀酸麻,手不稳,所以,就频繁的打钨极。
……
下午的时间,又悄悄的过去了一半,而我的这一个管座还停留在三分之一的状态,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样也焊不完了,我泄气了。
我蹲下来磨钨极。
我多么希望此刻有人帮帮我啊!
我如同一个落水之人,无论怎样挣扎,就是抓不住那一根救命稻草,用力蹬出的每一脚都落了空……
上官玉环来了,在我磨完钨极准备再次焊接的时候。
她看着我忧愁无奈的模样,同情的叹息一声,“大洋,焊不完了吧?”她轻轻的问,有点小心翼翼,她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焊不完了。”其实我想安慰她的,因为我看出来她的心情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可是,我却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我垂下双手,无奈的看着窗外。
“要不,你加会儿班?”她是商量的口气。
“我刚才就是说的加班。”我还是无奈,“你想啊,李一凡那样的大师傅每天才能完成两个,我,我……唉!”我叹息一声。
上官玉环转身就走。
“玉环——”一着急,我竟然直呼其名,“你去干什么去?”我用火辣辣的眼睛望着她,我知道,她没有告诉我就走,一定是为我的事情而走的。
她停下脚步。
我们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彼此注视着,谁也不说话,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我只看得见眼前的她。
黑白分明的眼睛,静如止水,透明又干净,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深,有燃烧的热情,亦有无奈的忧郁,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错不开自己的目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我去找孟立。”她幽幽的说,如同梦中呓语。
我轻轻的摇摇头,“没有用的。”
她没有听,而是固执的转身走了。
我收拾好心情,继续焊接起来。
“玉环跟你说什么?”刘红不知何时站在了我旁边。
“她让我抓紧。”我撒谎。
“你骗我!”刘红说。
“没有,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并没有停下上上的动作,“如果想帮忙,你就直接说,别不好意思。”
“我还想找个人给我帮忙呢,别提了,你慢慢焊吧,我去处理我那一大堆活去了,一凡没来,他的那个序,给我了,这个孟立!”她说完,走了。
我一边焊接,一边想着玉环会给我一个怎样的结果,其实,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加班到天亮。
过了好久,上官玉环回来了,带着满脸怒气,“大洋,委屈你了,我帮不上你,都是我不好……”
“没事,你去忙吧。”除了这样说,我还能怎样,虽然我疲惫,虽然我委屈,但是,她能这样对我,我感觉都值了。
我听见她轻轻的走了。
我又磨了N次钨极。
我只想把氩弧焊枪砸烂!
“怎么样,焊不完了吧,快下班了。”是周长虎的声音。
我停下来,我想休息一下。
“焊不完了,第二个也够呛!”我说。
“能焊多少算多少吧!”周长虎说,“毕竟工作量太大了。如果不行,你就加班,反正你已经努力了,焊不完什么办法?”
我无奈的笑笑,“看看再说吧。”
“我去打扫卫生了,你焊你的就行。”说完,他也走了。
我看见他们开始拖地,我知道,我焊不完了。真的焊不完了,我非常着急,可是,再怎么着急也没用了,只能怪时间没有等我。
孟立过来了,在我正在焊接的时候。
“大洋——”他叫了我名字,因为我焊接的专心,突然听见他叫我,我吓了一跳,手不由自主的一抖,只听“哧”的一声,钨极又打了。
“你对我反应就那么强烈吗?”孟立半开玩笑的说,其实,听见他的声音我就烦透他了,我哪里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我胆小。”我说。
“你胆小!”他反问我,“你说你胆小谁信呀?连上官………”他突然闭口不言了,我看见他的脸僵硬了一下,接着,慢慢恢复,他又问:“怎么样,能不能焊完?”
明知故问,你瞎啊,看不见吗?
“看来是焊不完了。”我吐出一口气。
“那这一个管座能焊完吗?”他指着我正在焊接的这个。
不用问,他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让我把这个焊完,其他两个就免了。
刘红和周长虎过来了,他们是来顺便看看就直接走的,衣服都换好了。
“我加班焊完吧!”我说了,我不说他也会说的,他说和我说的结果一定不一样。
“行,大洋已经尽力了。”周长虎说,“不过,焊完还需要两个多小时,因为,越到后来越慢。”
“下班了,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乱了!”孟立说。
周长虎和刘红走了,刘红临转身时,我看到她狠狠地剜了孟立一眼。
“行,焊完这个你就下班吧。”他说,看来,他也准备走了。
“好。”我说。
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来,看看我,眼神如同在李一凡喜宴上看着我差不多。
我避开了。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焊那两个了吗?”他问。
他一问,我就明白了,但是,我却说:“不知道。”
“是我看你挺努力的。”说完,他走了。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