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我暂时也没想到解决之法,如何将分散于各处的鬼祟聚拢,这是一个很伤脑筋的事。
我让这三人先行离开。
那三名汉子抬着尸体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嘀咕着多谢我的不杀之恩,那恭顺的样子,好像我不是杀了他们的伙伴,而是送了他一头猪。
当然,信仰之力是还没回来的,人间的信仰很薄弱啊,而且人心多变,刚刚还信仰你,转眼间视你为仇敌,让你猝不及防。
当那三人离开之后,我问彭小军:“你知道自己的儿子还在这里吗?”
彭小军灰头土脸:“我知道的。”
“那你知道他躲在我的神像之中吗?”
彭小军一听大惊失色:“这是亵渎神灵啊,这个兔崽子,你快给我出来!”
他冲着神像怒目而视,但旋即又觉得不对,自从皈依我以来,他哪里敢对着神像做出这种表情呢?
我看他纠结的样子,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你妹这也太搞笑了吧。
我对陈小桨说:“小桨,这小鬼就交给你了,得教会他做鬼啊,一点规矩都没有,以后活不长。”
彭小军听着,忐忑不安。
我也不安慰他,任由他自己去做心理建设,你这儿子已经死了,至于做鬼做得怎么样,那恐怕也不是你能操得上心的了。
陈小桨说:“彭小军,你先回避一下吧,这种场面,你最好不要在场。”
彭小军稍微迟疑了一下,虽然脸上有犹豫,但是看了看我,还是恭顺地离开了。
我不知道在人间还有多少像他这么信奉我的人,想着应该是不会太少的吧,虽然农林县是雪崩了,可是规模大十倍的岳海市,现在发展得还不错。
我能感觉到信仰之力正在噌噌地往上涨呢。
说来也是侥幸,如果不是端木那老贼为了对付我,聚集了十几万的厉鬼,我要一一将他们揪出来再杀,那可真是够麻烦的。
现在我必须要处理好农林县的事,如果处理不好,那么如果岳海有一天也走这种道路,那我的造神机会就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了。
在彭小军离开之后,陈小桨看着神像,沉声道:“小鬼,给我出来。”
我看着她的眼眸,有种深不可测的威压,这是精神攻击啊,连我看着都有点毛骨悚然的,就更别说这小鬼了。
果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神像中走了出来,那感觉就跟阿拉丁神灯里的精怪一样。
彭嘉良跪在陈小桨的面前,瑟瑟发抖:“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你没有资格问问题,你只需要回答问题,或者灰飞烟灭,说,谁让你进入牧神神像之内的?”陈小桨说。
还别说,陈小桨一旦进入状态,杀气比我还高。
“是一只老鬼。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上了我的身,杀了我,然后让我住在神像里。”
“为什么要住在神像里,难道你们不怕神罚吗?”
“我们……不怕神罚?神罚是什么?我不知道啊,那老鬼这么吩咐我,我就这么做了。”
“你住在神像里,任务是什么?”
小鬼咬牙切齿地说:“所有膜拜神像的人,都得死!”
咦?我什么时候这么得罪过他了?
“谁给你的命令?”
“我不知道。都得死!”
“那如果是你爸爸在膜拜呢?”
“那也得死!”
“那你爸爸为什么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死!”小鬼咬牙切齿,一点人性都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彭小军有坚定的信仰,彭嘉良无法上身,那他也真的会被自己的儿子给害死了。
这是一只懵懂的小鬼,而且基本上脑子已经无药可救了,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有轮回的机会。
毕竟,他进入我的神像之后,除了跟自己父亲沟通之外,倒也没有害别的什么人。
陈小桨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说:“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吗?”
她说:“他的一部分记忆被清洗了,我得用搜魂术看看。”
“哦?你啥时候学会搜魂术了呢?”
对于我的问题,陈小桨恍若未闻,根本就没打算要回答我。
随着搜魂术的展开,我看到彭嘉良的阴气被大幅度削弱,看那样子,随时都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可见,有温度的陈小桨,一旦进入某种神奇的状态之中,她的温度就变成了冷漠。
我对她倒是彻底信任的,所以我没有提醒她,任由她施展搜魂术。
终于,在彭嘉良快要进入弥留状态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那种精准的拿捏,真让我叹服。
小桨啊小桨,你就是玩弄精神的高手啊,什么时候也来玩弄一下我呢?
彭嘉良虽然被释放了,可是已经脆弱到无法聚集鬼形,看起来就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不成人形。
而陈小桨自己似乎也耗费很大,脸色异常苍白。
看来,一不留神,我又让她损耗过度了,我的心那叫一个又疼又懊悔呐,所以,我不准她的施展的法术又多了一样:“小桨,以后再也不许你施展搜魂术,这种法术,有违天和。”
我这么说当然是瞎扯淡的,实际上,我是怕她损耗太大,伤了身体。
陈小桨接过我递过去的一瓶盐汽水,喝了两口,缓了缓,这才说:
“不可思议,他们都是鬼奴,无论是彭嘉良,还是之前害了他的那老鬼,都是鬼奴。”
什么叫鬼奴?
鬼奴就是基本上没有自我意识,和之前彩衣那种剑灵差不多的存在。
他们会接受指令做事,或者出于本能杀戮,但没有主观能动性,在某些方面,就跟杀人机器人差不多,当然,鬼奴会进化,能修炼,厉害的鬼奴,甚至可以媲美鬼将。
如果有鬼奴,那就必然会有鬼王一类存在,鬼奴的数量越大,鬼王的等级越高。
因为鬼奴是一种比较稀缺的东西,不是所有鬼魂都能成为鬼奴的,祭炼鬼奴至少需要鬼王级别的存在才可以,一般厉鬼,哪怕是鬼将级别的存在,都没有足够的阴德来养鬼奴。
只有鬼王级别的鬼魂才能拥有鬼奴,而鬼奴的数量,跟鬼王本人的阴德有关,鬼王的阴德越高,能拥有的鬼奴就越多。
陈小桨之所以说不可思议,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是她觉得,在农林县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鬼王存在呢?
第二个则是鬼王并非是厉鬼,或者换而言之,鬼王应该是地府秩序的捍卫者,本身拥有阴德,跟那些恶贯满盈的厉鬼完全不同。
如果是任意杀戮的鬼师道的鬼修,他们的阴德是负数的,他们也是经不起地府因果审判的。
比如端木老贼,他虽然有鬼师道的手段,可是并无鬼奴,他聚集的那十万厉鬼,也不是鬼奴,而是虾兵蟹将而已。
真正的鬼奴,那是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以鬼王的指令为唯一行为守则。
也就算说,鬼奴是最忠诚的战士,无论战斗力如何,面对这么一群悍不畏死的家伙,真是要麻烦至极。
就像现在,他们明知进入我的神像,可能会被神罚,但他们丝毫不在意这些,也不怕我的秋后算账。
“有办法找到幕后的鬼王吗?”我有点挠头啊。
“完全不能,有关鬼王的信息,从鬼奴的脑子里抹除了,就算我的眼睛也看不到。”
我意外:“那这鬼王挺牛的啊,跟端木那老贼比谁强一些?”
“我不知道,但是这鬼王属于地府,他为什么要针对你呢?这才是最蹊跷的问题。按道理,你和地府拥有同样的敌人,那就是鬼师道……”
“还有什么地府?你不是说,地府被老祖侵占之后,现在已经秩序大乱了吗?”
陈小桨若有所思地说:“核心区域应该没有被损坏吧,至少因果和轮回的秩序还在。”
我表示理解,地府的底蕴是很深的,按逻辑来讲,甚至比天界的秩序更为重要,是整个生命循环的中枢,一旦断裂,生命将无处偷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很好,不管这个鬼王是谁,我都要将他揪出来。”
陈小桨没有吱声,她让彭嘉良这只半死不活的鬼奴又住进神像中去了。
“既然是鬼奴,你还不超度了他?”
陈小桨说:“鬼王的鬼奴,我超度不了。再说了,他只是鬼奴,所作一切的因果都会由鬼王背负,所以,他还有轮回的机会,我没有资格去剥夺。”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这鬼王就这么蛰伏,那我岂不是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着这个地方的信仰崩塌。
要知道,我一直将农林县当成自己的大本营的,也是要从这里走出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的,现在后院失火,我的感觉可就很不好了。
因为农林县跟岳海相隔并不远,一旦这里的失守,而我无计可施,那情况蔓延下去,岳海很快也会失守的。
我问陈小桨:“鬼王是不是住在地府?”
“常理来讲,是的。”
“那么我们在人间是没法将鬼王揪出来的咯,这么说的话,那咱就去地府吧,呵呵,我这次再去,那可就是二进宫了。”
陈小桨看了看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了,你的眼睛上看九霄,下探黄泉,你得带路啊,我不知道怎么去地府的。”
“也许不需要去地府。”陈小桨说。
“怎么说?”
“如果我们能找到鬼王的尸身,不去地府,也能将鬼王的阴神逼出来的。”
按照陈小桨的解释,鬼王虽然强大,但依然还是阴神,并未修出阳神,所以不算是神。
只不过他是鬼修,虽然只有阴神,却在战斗力上足以跟神媲美。
但鬼王却有一个非常大的弱点,那就是最怕是尸体或者是骸骨被人挖掘,一旦挖掘烧灼,就会有阴神被焚烧的痛苦。
关于这一点,我问过陈小桨,是不是地府里所有的鬼王都有骸骨留存在人间呢?
陈小桨的回答是,除了地藏王和一些已经成圣的大佬外,别的都有。
“那你咋知道我们眼前这鬼王,就不是传说中的大佬呢?”
“地府可没那么多强者,真正的强者,应该不会来针对你吧,他们修复地府秩序还自顾不暇呢。”
“你确定吗?”我不服气地说,“现在针对我的人,一个个都是很顶尖的好不好,就说彭定坤,他可是能够掀翻地府的人!”
陈小桨看着我,就像看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估计她在心里想,我咋这么无聊呢,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好争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