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陈小桨：“如果鬼王的残骸就在农林县，那么我怎么才可以找到呢。”
“这个，我们出去再说。”
我点了点头，过去对彭小军说：“你儿子暂时放他在神像之中，等到解决了一切，再来超度他。”
彭小军说：“那怎么可以，牧神大人，绝对不能让他再留在神像之内，那是亵渎神灵啊，牧神大人，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容忍的。”
“也可以，那只有将他赶出来，然后让他灰飞烟灭了。”
彭小军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思忖良久，他居然很诚恳地说：“如果只能这样，那就这样吧，即使灰飞烟灭了，也绝对不能让他在神像之内，折煞他了……”
这信徒太迷信还真是个麻烦，我安慰他说：“你别想多了，我放他在这里是有用的，你儿子暂时还不能死了，你记得用香火滋养一下他的阴魂，他已经只剩下一丝鬼命了，如果从神像中赶出去，立刻就会灰飞烟灭的。”
彭小军垂首而立：“谢谢牧神大人，我家那小子何德何能啊，能得牧神如此照顾。”
我没再说话，带着何小桨走出了彭小军的家，我问她：“你之前不是有话说吗？”
“先去找楼下那女人吧，或许她能给我们一点启发。”
“什么启发？找到那些被丢弃的神像？”
陈小桨说：“别啰嗦了，我有用的。”
这妞很虎，我没再多说什么，就跟着她去了楼下。
楼下的那女人很听话，一直都乖乖地呆在家里，说起来，虽然我这个神已经被抛弃，但神的威严还在的，真到了“凡人”的面前，还真没人敢随意拂逆的。
陈小桨说：“大姐，你之前说，看到有人将神像丢进了河里，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
女人应诺了一声，她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开门带着我们去了河边。
那是一条大约30米宽的河流，不大，却是农林县的母亲河。
她带我们走到一片小林子里，我吃惊地发现，那神像被丢弃的地方，其实就是之前的献祭之地啊。
夜色之下，看着那黝黑的河水，似乎里面隐藏着未知的恐惧。
女人指着一米外的水下说：“那天，我看到十几个人将神像从这里丢下去了。”
我能理解，人都有从众的心理，将一个曾经信仰过的神祗的神像丢弃，那也是一件非常难以下决心的事。
可是一旦有人带了头，其他人就可以顺水推舟将神像丢进水里，觉得法不责众，自身的罪过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冷冷一笑，念力一引，那所有的神像都从水下飞回了岸上，被丢弃的神像，很多质地不错，最好的居然是玉质的，可见神像的主人原本对我是何等信仰。
可是墙倒众人推，这种浮华的信仰有时候也是最不值钱的，一旦被信仰动摇，反而最先被抛弃，这么大块玉就这么丢了，看得出来，神像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恐惧，这些鬼祟还真是挺可恶的。
看着那一堆神像，我感觉那就像是我的“尸骨”，挺瘆人的。
我没吱声。
气氛突然安静中带着一点萧杀之气，那女人能感觉到我的杀气，她立刻跪了下来：“牧神饶命，我一定再为牧神重塑神像，虔诚供奉。”
“这些……怪不得你，起来吧。”
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这事的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而在鬼王。
陈小桨过去，用手摸着那一个个神像，一副很深情的模样。
我看着好妒忌，好好的活人在这里你不摸，去摸那冰冷的石像做啥呢？
良久，我听到陈小桨说：“确定了，所有的鬼魂都是鬼奴，无一例外。”
原来，她只是想确认这个东西。
当我们捞出的神像的时候，附近有一些居民看到了这一幕，而且越聚越多，他们在边上嘀嘀咕咕的：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将神像都捞出来呢？”
“看着有点眼熟，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看那样子，像是要找东西，你没看到吗？有些人家的神像肚子里是塞了金玉的。”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将这害人的神像捞出来，完全是作死啊。”
“这倒是的，不行！不能让这些人在那里瞎搞，你看那女人，还对着神像叩头，该死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信牧神那个伪神吗？”
“谁在信伪神，谁就是公敌！”
……
说着，大约有十几名男男女女，组队过来了。
虽然农林县的地底人没了，但是社会秩序并没有完全恢复的，这十几人，无论男女，手中都拎着各种武器。
这些武器，刀子和匕首最多，菜刀也不少。
这啥意思，想要杀我们吗？就因为信仰？因为信仰不同而杀戮，这种事在人类历史上从来不少见。
女人看到那十几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却没带害怕的，因为她很清楚，有我在这里，这些人是动不了她的。
她不但不怕，还站起身来，指着那些人大声道：“你们这些无耻的背叛者，你们想做什么？背叛者都该死！”
我听了有些意外，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个女人真是精明啊，居然煽风点火，想借我的力量杀死这些背叛者。
她为什么想要杀死这些人呢？
很简单，这些人将她当成了邪魔外道，今天她可以不死，可一旦我们离开，这些人会找到她家，要了她的命，很大可能连她的女儿也一起杀掉。
所以她所作的一切，都只是自保罢了，情有可原啊。
那十几人冲过来，没想到这一个女子，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居然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一时心虚了。
“你这个死女人，为什么要将牧神的神像捞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不祥之物吗？”
“那两个人又是谁？是你请的帮手吗？”
“什么帮手，肯定是一伙的。”
“那都得死！”
“砍死他们，跟神像一起丢进河里！”
……
这年头，如果没有了秩序，也没有了信仰，人心真是有够恶得。
所以我说：“我跟她不是一伙的。”
听了我的这句话，女人呆了，她没想到我会抛弃她，立刻跪地叩头：“牧神大人！牧神大人，救命啊，这些背叛者，难道不该死吗？”
“那你也背叛过，是不是也该死呢？”我冷笑道。
女人被噎住了，目光里掠过了一丝绝望的悲戚，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指着那些人，嘴里嘟囔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娃儿咋办？”
陈小桨从神像前站起身子，看着眼前的人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似乎她早已经将人心给看透了。
那十几人突然不敢动了，有人在人群后排嘀咕：
“真的是……牧神驾到了。”
“天啦，牧神大人驾到了，我们都做了啥？”
“怪不得我们，是牧神神像自己出幺蛾子，怎么能怪我们？”
我冷笑，指着那女人说：“你们刚刚说要杀了这个女人，怎么还不动手呢？”
声音不大，掷地有声，所有人噤若寒蝉，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又指着那女人说：“这些人想要杀了你，现在匕首在你的手中，你可以将他们杀了，一个不留。”
听我这么说，齐刷刷跪倒一大片，现场之上，还站着的就只有我们这边三个人。
一人大声喊冤：“牧神大人，冤枉啊，我没想杀人，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是啊是啊，牧神大人，我们也是来看热闹的，别说杀人了，我连杀鸡都不敢。”
“不瞒您说，我晕血。”
……
“闭嘴吧。”我轻声道。
然后所有的人惊恐地发现，他们真的不能说话了。
那女子手里握着匕首，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些人，真要让她杀人，她也怕了。
杀死自己的同类，还是很考验胆量的。
“如果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很可能在我走之后，杀死你，再杀死你的女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吧？而且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想借我之手杀死这些人？”
“我……木神大人，恕罪啊……”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提醒她：“现在你眼前的这些人，不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所以，你想杀，可随意杀。”
陈小桨也很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她也有些不懂了，不懂我为什么要逼着这个女人杀人。
其实吧，我只是想看看人性的自私和恶会到达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眼前着十几人的命运，完全就捏在她的手心里，只要她想，就可以轻松杀掉他们。
但问题是，杀人从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是一次性杀掉这么多的人。
“哐当。”
“哇——牧神大人，我做不到，我下不去手……”
女人的匕首掉在了地上，然后她人却嚎啕大哭起来。
我说：“你是做不到，但是如果不是我，这些人要杀掉你和你的女儿，那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只要有人砍了第一刀，那么就会有第二刀，第三刀……所以，我给你找个伴儿吧，让他帮你杀，这样如何？”
我指了指最前方一个闹得最凶的男子，他理了一个光头，脖子上还要匕首和蛇纠缠在一起的刺青，不是社会人，也是想扮演社会人。
那男子突然发现，他能说话也能动了。
“牧神……大人，您的吩咐是什么？”
“很简单，杀了眼前的人！”
他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被我指认为杀手，从鱼肉变成了刀殂，这变化来得太快，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小桨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我轻轻摇了摇手，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估计她觉得，这男子看起来如此凶恶，一定会大杀特杀的。
如果大杀特杀怎么办？其实我的答案是，那就大杀特杀。
男子究竟会做什么选择呢？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杀猪刀，那刀非常锋利，如果捅进人类的躯体，可以轻松捅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