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之后,盖乌斯如何盘算,嬴政自然一无所知,此刻的他,正享受着征服者独有的荣光。
橡胶岛之事,至此尘埃落定。
那些土人,先前还一个个张牙舞爪,此刻却温顺得如同绵羊,对嬴政和大秦天威敬畏到了骨子里。
长者更是赌咒发誓,愿世世代代效忠大秦天子,按时进贡橡胶,绝无二心。
嬴政龙颜大悦,当即下令郑一暂领此岛,负责后续的橡胶采伐、港口建设以及与土著的日常通商事宜。
这海盗头子出身的郑一,管管这些岛民,维持一下海上秩序,倒是人尽其才。
“陛下放心!”郑一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末将定不辱使命!必将此岛打造成大秦在南海的一颗明珠!”
交代完毕,嬴政不再耽搁,带着张良,项羽,还有那个亦步亦趋跟在队伍末尾,始终低眉顺眼的伊蕾娜,登上了返航的快船。
至于那几个信条杀手的尸体,早已被项羽命人拖去喂了鲨鱼。
海风吹拂,船行甚速,数日之后,大秦东海郡的港口已然在望。
而刘备早已带着几名官员在码头翘首以盼,一见御驾靠岸,立刻迎了上来。
“陛下,一路辛苦!”
刘备躬身行礼,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玄德不必多礼。”
嬴政摆了摆手走下舷梯。
“朕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陛下,万事俱备!”
刘备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
“白马庄那边已经布置妥当,各地商贾已陆续抵达,请柬也早已发出,三日之后,聚会便可如期举行!”
“哦?这么快?”
嬴政眉毛一扬。
嬴政当即拍板。
“朕意已决,不回咸阳了,直接转道豫章郡,去白马庄!”
豫章郡白马庄,风景秀丽,乃是大秦新晋的游览胜地。
而连接东海郡与内陆各大郡县的,正是那日行千里的钢铁巨兽——蒸汽机车!
嬴政一行人换乘御用专列,铁轨铿锵,烟柱升腾,不过两日功夫,便已抵达豫章郡。
白马庄依山傍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果然是个清雅所在。
嬴政换了一身寻常富商的锦袍,龙骧虎步的气势也刻意收敛了几分,身边只带了同样微服的张良与项羽,刚一踏入庄内一处遍植垂柳的宽敞庭院,便见三五成群的商贾们正聚在一处高谈阔论。
这些人,显然没见过嬴政的真容,此刻见他进来,也只当是哪个地方来的同行。
哼,这帮家伙,一个个脑满肠肥,倒是会享受。
嬴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这边刚站定,立刻就有一个身形微胖,穿着杭绸直裰,手上戴着三四个金戒指的商人,自来熟地凑了上来,拱了拱手。
“这位兄台瞧着面生,也是来参加白马庄雅聚的?不知对朝廷这次发行的兴国债,有何高见啊?”
嬴政心中一动,要的就是这个!
他故作沉吟,随即淡然一笑。
“朕……咳,在下以为,此乃利国利民之举,前景大好,值得购入。”
那胖商人闻言,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睛瞪得溜圆!
“好?兄台,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他夸张地叫了起来,引得周围几个商人也纷纷侧目。
“这不明摆着是朝廷想从咱们口袋里掏钱吗?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凭什么白白送给他们去折腾?哪里好了?”
嬴政心中怒气翻涌,面上却依旧平静。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若无大秦开疆拓土,安定四海,何来诸位的生意兴隆?若无朝廷兴修水利,开辟商路,尔等的货物又怎能通达天下,日进斗金?这兴国债,取之于商,用之于国,最终受益的,还是我等大秦子民,自然也包括诸位在内。”
那胖商人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朝廷做那些是应该的!天经地义!咱们能赚钱,那是咱们自己有眼光,有本事,敢打敢拼!跟朝廷有多大干系?再说了,这钱进了国库,谁知道他们怎么花?万一打了水漂,咱们找谁说理去?”
“就是就是!王老板说得对!”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朝廷要抢他们的命根子一般。
“咱们的钱,还是捏在自己手里踏实!”
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若不是为了大秦的长远计,岂会与尔等废话!
嬴政心中愈发不悦,但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探寻的笑意,继续试探道。
“听诸位的意思,似乎对此国债颇有微词。莫非……大家私底下已经有了什么章程?”
那胖商人见嬴政似乎被他说动了,不由得有几分得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嘿嘿,兄台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咱们这些做生意的,家大业大,自然不能任人宰割!实不相瞒,这次来白马庄,大伙儿也是通过气的!咱们这些人里头啊,可是有位德高望重的主心骨,替咱们扛大旗呢!到时候啊,咱们都听他的号令行事便是!”
“哦?主心骨?”
嬴政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好奇。
“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有如此号召力?”
这帮乌合之众,还真能推出个领头的?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跟朕的大秦国策叫板!
那胖商人立刻来了精神,偷偷朝着庭院的另一角努了努嘴。
“喏!就那位,穿宝蓝色暗花绸衫,手里盘着串油光锃亮紫檀木珠子的,瞧见没?贾森,贾老板!”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谄媚,又有些与有荣焉的得意。
“贾老板可是咱们这江南一带,乃至整个大秦,数一数二的大东家!丝绸,茶叶,瓷器,海贸,就没有他不做的买卖!这次啊,就是贾老板发的话,说这兴国债啊,十有八九是朝廷没钱了,变着法儿从咱们身上刮油呢!那就是个无底洞,谁买谁傻!”
贾森?
嬴政顺着胖子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回廊下,果然站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
那人身形中等,面皮白净,留着三缕精心打理过的短须,一双眼睛倒是精光四射。
此刻,他正被一群商人簇拥着,谈笑风生,派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