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完了！
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
他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马顿王，他招惹的是一尊真正的杀神！
他先前所有的凶悍和桀骜，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别……别打了！别打了！”
海盗头子连滚带爬地冲到船舷边，也顾不上海水会不会把他卷下去，声嘶力竭地尖叫。
“我们降！我们降了！！”
他扯下一片白布，胡乱绑在断了一截的鱼叉上，拼命地朝镇远号的方向挥舞。
嬴政微微抬手。
炮声戛然而止。
“张良，随朕，上船看看。”
“诺。”
嬴政龙骧虎步，踏上了那艘孤零零的海盗旗舰，身后跟着神色从容的张良。
甲板上，残存的海盗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目光触及那道明黄身影，便如同见了阎罗，纷纷垂下头。
海盗头子更是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甲板。
“陛……陛下饶命！小人……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先前那点负隅顽抗的心思，早已被镇远号的雷霆炮火轰得渣都不剩。
嬴政目光扫过甲板上跪倒一片的海盗，眼神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盖乌斯呢？”
对！盖乌斯！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一起，海盗头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回……回陛下！盖乌斯……盖乌斯在此！小人……小人这就让人带上来！”
他慌忙转头，对着身后几个心腹喽啰连连挥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
“快！快把马顿王带上来！快！”
几个海盗连滚带爬地冲进船舱。
不一会，盖乌斯被两个粗壮的海盗一左一右押了出来。
他浑身湿透，华贵的王袍早已撕裂褴褛，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前和脸颊。
他低垂着头，似乎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尤其是……
嬴政！
奇耻大辱！竟然真的被他救了！还被这些卑贱的海盗如此羞辱！
盖乌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他宁愿死，也不愿以这副姿态，出现在嬴政面前！
海盗头子见盖乌斯被带到，心下稍定，壮着胆子开口。
“陛下……人，小人是给您带来了。只是……陛下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不容易啊……这马顿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您看……”
他搓着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要赎金！
拿大秦皇帝的客人当人质，向大秦皇帝索要赎金？
嬴政闻言，眉头微微一蹙。
好大的狗胆！
“你想跟朕，谈条件？”
嬴政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海盗头子几乎要再次瘫软下去。
“不……不不……”
海盗头子冷汗涔涔而下，舌头都开始打结。
“小人……小人不敢！只是……只是这海上的规矩，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小人也是……”
“规矩？在这片海上，现在，是朕的规矩。”
“放人！否则，你们所有人，连同这艘破船，都将化为齑粉！”
海盗头子咕咚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如纸。
嬴政目光扫过这些吓破了胆的海盗。
心里却转了个念头。
这些家伙常年在海上漂，水性一个赛一个的好，也都是些不怕死的亡命徒。
虽然眼下是群乌合之众，但若是能收编起来……倒也不是不能用。
“不过，朕看你们也算有些勇力。”
“朕有意肃清这片海域，你们若是肯归顺，替朕效力，今天这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海盗头子闻言一愣！
这是……这是天大的生路啊！
他原以为今日必死无疑，没想到，这位杀神般的皇帝，竟然还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
“噗通！”
海盗头子再次重重叩首。
“陛下天恩！小人……小人愿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等愿降！愿为陛下效死！”
其余海盗也纷纷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磕头表忠心，生怕慢了一步，便会错失这唯一的生机。
嬴政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们的归降。
他给那两个还押着盖乌斯的海盗一个眼神。
那两个海盗慌忙松手，退到一旁。
盖乌斯失去支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嬴政看着他这副模样，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爱卿，瞧瞧你，堂堂马顿之王，怎会落到如此境地？衣衫不整，形容枯槁，成何体统！”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比直接杀了他，更让他难受百倍！
嬴政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张良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羊皮海图，递给那海盗头子。
“这是陛下的恩典，你收拢剩下的人，照这图上标的地方，去那边休整，等着陛下的旨意。记住了，别再惹事，也别乱跑，不然，天涯海角，没你们待的地方。”
海盗头子手抖着接过那海图，嘴里连连叩谢。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谢陛下不杀之恩！谢大人指点！”
这玩意儿，可是他们的保命符啊。
嬴政不再看他们，只淡淡说了一句：“退下吧。”
“是！是！小的这就退！这就退！”
海盗头子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对着手下的人连声呼喝。
他们手忙脚乱地操纵着那艘破破烂烂的旗舰，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海盗船就消失在了远边的海平面上。
嬴政的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向仍旧瘫软在甲板上，面如死灰的盖乌斯。
“来人。”
“带马顿王下去，寻一处舱室，好生照看。”
嬴政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那照看二字，却让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盖乌斯心头又是一紧。
“是！”
锐士领命，上前便要搀扶盖乌斯。
盖乌斯猛地甩开他们的手，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尽管衣衫破碎，但他依旧努力挺直了脊梁，碧蓝的眸子死死盯着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