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兴奋地朝白眉黑鹰招手，想让它下来替她送一封信。
可白眉黑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竟然扑闪了两下长翅，作势就要飞走。
三喜急得喊它：“喂！别走呀，下来下来！”
她没敢直接喊出来贺坚的名字，一边喊还怕它听不懂，一边给它做手势，可白眉黑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三喜的叫声吸引来了屋子里的张嫂子，等她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天空中一个小小的虚影。
“喜妹子，那是啥呀？是不是鹰啊？”
三喜颓废地歇了嗓子，“是呀，那是我公爹养的，怎么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张嫂子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你公爹还养鹰呀，我听说寒州那边养鹰的人不少，这凉州可是不常见这东西，你公爹是寒州人吗？”
“嗯……对。”
三喜心想，寒州人肯定还是寒州人，虽说从小在京城长大，但贺坚自己肯定也是拿自己当寒州人的。
张嫂子眼中亮了起来：“寒州好呀，我听说寒州大山里有一种九月蝶，到了夜里翅膀上就会发光，美得很，有空我能跟你一起去寒州看看吗？”
三喜笑了笑，“当然可以，欢迎你们到寒州去，就是那边有点冷，终年积雪，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张嫂子摆摆手：“这你就小看嫂子了不是？我每天在那么冰凉的河水里洗衣裳，早就习惯了，肯定不觉得冷！”
河水的冷和空气中的冷可不是一个概念，她在寒州的时候可是被冻得够呛，不过看着张嫂子兴奋的样子，三喜也实在是不忍心浇灭她的喜悦。
九月蝶，那的确是一种很美的生物啊，女人们都喜欢。
三喜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九月蝶，九月蝶，九月生，九月死。
她之前在寒州看到九月蝶的时候是几月份来着？那时候似乎不该有九月蝶啊。
三喜正苦恼着，屋子里传来张大锤的喊声：“喜妹子快来啊，你夫君醒了！”
她赶紧冲进屋子，果然，贺云驰正靠在床边撑着身子瞧她，脸色疲惫，一张俊颜上倦意尽显。
他刚刚醒过来，似乎是有些懵，对周围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看到三喜时楞了一下。
“夫人……你的眼睛……”
三喜下意识抬手，“哦，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她坐到床边，摸了摸贺云驰的额头，还是有些微热，应该是在水中时间太长感染了风寒。
贺云驰轻抚上她的脸，微微地一声叹息：“夫人跟着我受苦了。”
张嫂子顿时调笑道：“哎呀年轻就是好，想当年我家死鬼还在的时候，和我也是这么腻歪。”
三喜知道，张大锤、张二锤还有张嫂子他们三人是兄妹关系，张嫂子原本嫁出去了，后来她男人死了便又回到了娘家，另外两个哥哥都没有成家，三人也都没有子嗣，这些年住在河边上，靠着和南方做些小生意一起过日子。
贺云驰看着张嫂子，眼神中有几分防备。
三喜赶紧介绍道：“这是张嫂子，这是张大哥，还有个张二哥，是他们救了我们，还给我们买药治病。”
贺云驰将防备藏入更深的眼底，拱手道：“多谢。”
张大锤豪爽道：“大兄弟别客气，既然你醒了，那吃些东西吧，晚饭还给你留了一点儿呢。”
张嫂子也忙碌着给他端水端饭，反而是三喜没了事情干，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嫂子，你放下吧，这些我来做。”
张嫂子热情道：“哎呀喜妹子，分什么你我，你现在住在我家，又大病初愈，就该我来照顾你，你歇歇吧。”
三喜有些热泪盈眶，她这是祖上冒青烟了遇上这么好的一户人家。
等贺云驰用过饭，也就不早了，张大哥和张嫂子回去休息，三喜卷了隔壁屋子的铺盖拿过来，准备和贺云驰一起睡。
“今晚我过来，万一你晚上又发热了，我就起来给你熬药去，不能再麻烦张嫂子他们了。”
贺云驰眼睑微敛，“辛苦夫人了。”
“说的什么话。”三喜摆摆手，“你还知道我是你夫人，你是我夫君，怎么能把你的竹管让给我？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唉，早知道就不跑了，这一趟真是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贺云驰笑笑，没说话，身子往里靠了靠，让三喜能睡到他的旁边。
吹了灯，一片漆黑。
贺云驰伸手抱住三喜，轻轻地，像是怕扰了她睡觉，又像是手上真的没力气。
“夫人，这家人真的可靠吗？”
三喜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一沾枕头就想要睡觉，迷迷糊糊道：“应该可靠吧，我看他们人挺好的，尤其是张嫂子，对我们特别热情，还说想要去寒州玩玩。”
贺云驰的眸色深了深，“那夫人可知道这家人是做什么的？”
三喜已经困得不行，快要睡着了：“好像……好像是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对了，我刚才在屋外面看到白眉黑鹰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
三喜说着说着，实在困得不行，直接就睡着了。
贺云驰睁着眼，听到窗外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一动也没有动，静待着那动静消失。
大约一炷香之后，贺云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悄悄起身下床。
他脚步放缓，走得很慢，看到一间还亮着灯的屋子，便走了过去。
一靠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两道声音。
女人是张嫂子的声音：“没听错，就是白眉黑鹰，我就说之前没眼花吧，你还不信。”
男人自然是张大锤，“竟然是白眉黑鹰，这种鹰可是难见啊，更是难驯，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来头？”
这时候插进来第三道声音，是贺云驰没听过的一个男声：“什么来头不来头的，谁都别想挡着我们发财，自从北部和朝廷开了战，咱们都多久没做过生意了？这一次一定要干一票大的，把咱们过年的钱都攒下！”
张嫂子咯咯直笑：“哎呀二哥，瞧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杀人如麻的悍匪呢，能不能不要说干一票大的这种话。”
被称作二哥的男人不屑道：“怎么，你还以为我们是什么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