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驰黑眸放深，准备回到屋里。
“什么人在外面！”
张嫂子冲出来，怀中抱着一只白猫。
这白猫双瞳异色，在夜里月光下反射出冷光，十分骇人。
来不及离开的贺云驰虚弱一笑：“张嫂子，我出来透透气。”
“透气？”张嫂子一脸怀疑，“之前大夫还说你大亏，没有上好的药材养着根本下不了床，你能走这么远？”
从他之前的屋子到此处，有上百步的距离，张家的院子还算是很大的。
贺云驰脸色苍白，急咳了两声，手中便接上了血渍。
“躺了太久，觉得头昏耳鸣，出来走走没想到情况更差，还烦请张嫂子帮我叫一下我家夫人，让她把我扶回去吧。”
头昏耳鸣？这意思就是他们方才的谈话他都没听见了？
张嫂子又不是大夫，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半信半疑道：“何必麻烦喜妹子，叫我大哥送你回去就是，大哥——”
她喊屋里人，张大锤便快步走了出来，见到站在门外的贺云驰也是有些吃惊。
“马兄弟，你竟然能下床了？”
贺云驰无意地摊开手心，“不过残躯病体，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张大锤狐疑地看着张嫂子，她没说什么，让他把人送回去。
张大锤一路扶着贺云驰，感觉他一脚深一脚浅，身子平衡也掌握不好，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一个人走过那么远的路的。
张大锤瞧着他，即便月下显白，贺云驰这脸色也实在惨白地令人担忧，不过张大锤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马也兄弟，我家妹子说白日里看见有一只鹰飞来了，说是你爹养的，是不是过段时间就有人来接你们回去了？”
贺云驰暂时不知道他们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半知不解道：“果真如此？夫人还未同我说，我对此事倒是不知。”
张大锤悻悻道：“哦，那想来是喜妹子还没得空告诉你，不过你们寒州人就是养鹰的比较多，我们凉州就少见，对了，你爹养的那只鹰是什么品种啊？我妹子说瞧着还挺好看的。”
贺云驰长睫微翕，遮掩住眼中情绪。
沉声道：“白眉黑鹰。”
“白眉黑鹰！”张大锤惊喜道，“那可是极其难驯的大鹰啊，那羽毛，那爪子，那喙都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贺云驰扭头看他，“都能什么？”
张大锤哈哈一笑：“都能帮助它盯死猎物，不让他们逃脱啊！我听说你们寒州野猪肉味道那叫一个绝，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
贺云驰浅笑道：“好啊，随时欢迎。”
——
翌日
张家收到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千两银票，还附带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半日。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半日？”张嫂子百思不得其解。
张大锤擦测道：“送信人是谁也不知道，肯定是给喜妹子和马兄弟的，也许是半日之后便有人来接他们回去了。”
张二锤则是另一种想法：“也不一定吧，或许是给我们的信，半日后让我们交货。”
“交货，你已经联系好买家了？”
张大锤问道。
“自然。”张二锤得意道，“半月前便有人找上我，说想要货，有多少要多少，越是珍贵越好，当时咱们正在战乱中，不好往北边去，我就没应，最近咱们不是实在揭不开锅了么，又来了两个白吃喝的，前日我就又给那人送了信，这或许就是回信呢。”
张嫂子有些不敢相信，“什么买主这么大方？直接就给一千两银子做定金？”
张二锤硒笑道：“还能有谁？也就是京城里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权贵子弟玩得起这种东西。”
“这些人真的是！手握着泼天的富贵，却整日里搞这种事情，我都替他们丢人！”
张二锤瞧着张嫂子那义愤填膺的样子，撇撇嘴道：“行了也别骂了，咱们还指着他们发财呢！”
张大锤提出疑问：“若这真是你说的那个买主，那我们半日后可怎么交货啊？”
张二锤摸了摸下巴，“对方知道我们住在哪儿，这里铁定是不能再留了，我们就这样这样……”
三喜一夜好眠，睡了这些天以来最好的一觉。
她睁开眼睛，看到贺云驰从外面走进来。
“你能下地了吗？身子还那么差，就快过来躺下，我去给你熬药。”
贺云驰面色有几分红润，“夫人不用麻烦，张嫂子已经给我熬过了，用的还是上好的药材。”
“上好的药材？”三喜心中感动，“张嫂子这人可真是实在又心善，我都说了不用麻烦她，真是的，之后我们可要好好谢她。”
贺云驰的眸中微有异色，“张嫂子说，凉州的兵力快顶不住了，他们全家都要往北边搬，想要去寒州。”
三喜微微一愣，“凉州快要失守了？”
贺云驰摇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
“我们在此，还未联系上他人，不知道凉州战事情况，且张嫂子所说，也只是呈现颓败之势。”
三喜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张嫂子他们想搬去寒州，不如让他们来圆合堡？”
“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
张大锤雇了两辆马车，男人一辆，女人一辆，据他所说如此是为了沿路减少盘查。
不过果然，沿途的关卡都过得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半日之后，他们刚好出了凉州城，进了寒州地界。
和张嫂子同一辆马车的三喜有些坐立不安，张嫂子看出她的焦躁，开口问道：“喜妹子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欢迎我们到寒州去？”
三喜连忙摆手，“这怎么可能？我是担心我夫君的身体，他的风寒刚好，就要受马车的颠簸，我是怕他的身子受不住啊！”
张嫂子拍拍她的手，“喜妹子你大可放心，我让大夫给他开得都是一等一的好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三喜并没有发现张嫂子话中端倪，反而感谢道：“张嫂子，你真的人很好，又让你破费了，你放心，等到了寒州，你们的全部开销都由我们包了，在那里你们就只管适应环境就是，哎对了，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怀里这只猫啊？”
张嫂子给怀中异瞳白猫顺了顺毛，笑道：“嗐，这就是之前别人送的玩意儿，一直散养着，要搬家了才找回来，妹子又忘了，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嫂子我可不怕冷啊，他们两个大男人皮糙肉厚就更加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