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起身了两次,那双腿都是在发着软。她可以强撑着在祁怀珟的面前故作坚强,但是不能一直端着,这幅身子受了不少凌虐,本来就虚弱无比,于是认输般嘴角浸出淡淡的苦笑说道:
“那就有劳嬷嬷了。”
“不麻烦,不麻烦。”
段嬷嬷和颂若将尔雅搀扶着回去,可是她的东西早就搬家了,被王府伶俐的下人给搬到了清秋阁里面。
尔雅起先还在担心自己的药箱会不会被人动了,可是想着这东西神出鬼没的,应该不至于被王府的下人发现拿走。
回到这房里之后就差不多疼晕过去了,颂若和段嬷嬷担心地将她扶躺下,看来当初打的那些板子,是真的一点水分都没有,全部落在了尔雅的身上。
“嬷嬷,王妃的这伤也太重了。一般人哪里受得了啊?”
从前不担心,因着尔雅讨人嫌,可是如今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便是换了一种心境,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没事,我没事。”
尔雅还没有等来得及用粥,高烧已经是快要人事不醒了。她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
“药箱,药箱。”
“王妃在说什么啊?”
段嬷嬷一边给尔雅剪开这衣裳。淡蓝色的衣料碰上这鲜红的血俨然成为了暗蓝色,难怪前两日去鲁王府时要给她穿正红色。
哪日的伤更重,只怕流出来的血不比今日的少,唯有穿上红色的衣裳才看不出来,这伤得实在也是太重了,看着她给自己孙子治病的时候,心里不禁埋怨起来:
“这丫头怎么就这样傻,给辉哥儿都能治得这样好,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反而是不灵了。”
讳疾忌医这件事使不得啊,尔雅昏迷着可是感觉到全身都疼,特别是段嬷嬷在剪开衣衫,轻轻撕扯黏糊在一起的皮肉时,她全身几乎都在颤抖。
“啊!啊!”
尔雅忍不住的叫出声,感觉到自己身子都被碾压了一般,接下来两个人就是要给她洗伤口,刮血水,没有尔雅的药,只能够放一般的金创药,也得看这丫头运气好不好。
金创药里面有许多杂质,倒在露出来的皮肉里面,竟然是像被酒精撕咬一样的感觉,尔雅很想疼晕过去,偏偏她又是十分清楚的在感受着这一切,想要反抗都不能动一下。
“药箱,药箱!”
使出全部的力气,她就是没看见药箱如愿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难不成丢了不成?可是里面有退烧药抗生素,要是没有自己的这条小命可就真的完了。段麽麽把耳朵凑过去。
“王妃在说什么?”
颂若耳朵好使,听出来了一个大概的意思。
”王妃要找药箱。“
尔雅心里点头,还好这丫头耳不背,终于是知道她的意思了。段嬷嬷想起来她救治辉哥儿的时候,她拎着的药箱,那可就是一个百宝箱一样的物件,立刻起身:
“我们去给王妃找药箱,去望月阁和柴房里面找找。看看是不是丢了。
一老一少的声音渐尖离开了房间,一切都归于平静,只剩下尔雅一个人。新打扫出来的屋子十分的冰冷。
尔雅梦里除了火辣辣的疼,还有就是觉得身上凉,她身上发了汗,就看这血能不能凝固了。再也没有力气强撑着意识,只能是逼着眼皮沉沉地睡去……
段嬷嬷和颂若两个差点将尔雅住过的地方翻了一个底朝天,仍然是没有找到那个药箱的踪迹,它就像是神出鬼没的一样。颂若都几乎是要放弃了。
“嬷嬷,咱们回去吧。”
段嬷嬷心里有主意,便是在夜色里,接着路灯走到了翎羽阁,祁怀的屋子果然还亮着灯,因为段嬷嬷身份特殊,所以她可以自由出入靖王的书房里面。
“奶娘怎么来了?”
段麽麽是祁怀珟的奶娘,宫里的老人,可是从来不会拿乔,该行的礼一样不少,看见祁怀珟还在熬着观察皇宫的地图,说道:
“王爷还是早些歇息,少熬些夜。毕竟身子重要。”
祁怀珟在想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在找固若金汤的皇宫弱点。祁怀珟淡淡地说道:
“本王知道了,也请麽麽早些歇息。”
段嬷嬷点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祁怀珟叫住了她。
“不知辉哥儿可好一些了?”
“好了好了,这几日都能进不少东西了。”
段嬷嬷说着十分的激动,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一次确实是多亏了王妃了,几个大夫都说没救了,还是王妃医术高明。”
“哼,若不是她对你我怀恨在心,恶意重伤辉哥儿,孩子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
自己没有对她下狠手,已经是很不错了,段嬷嬷错愕,原来这靖王还不知道事情,便开始解释:
“王爷,其实辉哥儿受伤真的和王妃没有关系,是老奴糊涂瞎指认的,王妃是好人,不关她的事情。”
“是吗?”
祁怀珟有一丝惊讶,虽然这几天心里也在怀疑,从前无脑骄纵的靖王妃,这几日竟然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看着她对小孩子的慈爱之色,也不可能会去伤害辉哥儿。问道:
“奶娘可不能因为那女人救活了辉哥儿,就帮她开脱。”
自己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嬷嬷斩钉截铁般,
“确实是真的。”
祁怀珟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脸上还略略带有些歉意,若是真的如此,之前下手的是不是太重了一些,段嬷嬷知他心事,说道:
“王爷,老奴知道这些话不该我一个下人说出来,可是如今也不能昧着良心,虽然王妃是永昌府的人,永昌府又是皇帝的心腹,王妃自入府以来性情骄纵常常挑起王爷和太后的争端,可是如今瞧着倒像是改变了不少?,王爷也不比下这样的狠手,疾言厉色的。”
祁怀珟倒是收起了自己的不悦,说道;
“这个女人阴险狡诈,谁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万一到时候她为了娘家做出什么事情来咱们都不知道。尔家没有人学医,怎么解释她的医术从何而来,又是行为乖张。”
祁怀珟早就让人去调查尔雅的一切,黑骑的本事不是吃素的。可是调查了这么久,竟无一点尔雅在家时的异常,就连这医术也没有理由解释,好像从尔雅被打了那顿板子之后,就完全变了。段嬷嬷说道:
“老奴没见识,不知道这么多的门路,只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妃如今瞧着是个不错的,就算她是细作也好有私心也罢,咱们也得当个人看不是。”
段嬷嬷本着良心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大部分还是偏向于那个女人一些。祁怀珟点头应下。
“奶娘说的意思本王懂了,我会考虑的,只要哪个女人在王府安分守己,自然少不了给她一条活路。“
段麽麽长吁一口气,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