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一早飞巴黎去了,吃完早饭,谢安琪开车带顾辰东去警局报到。
顾辰东和顾疏影一起坐在后排,小家伙从早上起来就开始闷闷不乐,现在更是碰都不让顾辰东碰一下。
“疏影,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妈妈昨天没去接你,所以你生气了?”得亏顾辰东还有点良心,歪着脑袋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轻轻问。
顾疏影嘟着小嘴,手指头搅在一起委屈巴巴的说。
“是。”
“对不起嘛,爸爸妈妈昨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现在马上就带你去玩好不好?你说想去哪,咱们现在就去。”
顾疏影抱着两条小胳膊,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顾辰东。
“爸爸骗人,昨天天浩叔叔说你在生小弟弟,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呢!”
谢安琪本来正专心开车,听了她这话差点一头把车撞到马路牙子上。方向盘晃了几晃又转了回来。
顾辰东和顾疏影跟着在后面晃了几晃。
“这个天浩,看我改天不撕了他的嘴!”她羞愤的说。
顾辰东倒不生气,伸手把顾疏影抱到自己怀里来坐着。
“这次你还真不能撕他的嘴,”他满面春风的说。“人家说的是实话,你也确实该这么做了。”
“做什么?”谢安琪假装没听懂。“生儿子吗?我可没那个闲功夫。”
“嗯?”顾辰东眉毛一挑。“闲功夫?你是有多忙,连给我生儿子的功夫都没有?”
谢安琪一脚踩在刹车上,回头定定看着他。
“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明白呢?要那么多孩子有什么好?陈晓晓会抢陈希希的东西,顾辰北会抢你的东西,难道你非得也创造一个人出来跟疏影抢东西吗?”
顾辰东本来就是开玩笑,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的这么严肃,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顾辰东挑了挑眉,恢复高冷的神色。
“不想要就直说,何必发火。”
车内气温陡然降低,三个人默默无语,由着谢安琪开车晃晃悠悠的在市区瞎转。
终于,路过一个公园,里面花花绿绿的充气城堡和玩具吸引了顾疏影的注意。
三人下车,顾辰东付了钱陪顾疏影去充气城堡上蹦,谢安琪坐在阴凉处的长椅上等。
她知道刚刚那句话惹顾辰东不开心了。
她也不开心,其实她又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呢。
只是两人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欠顾辰北的人情没有还,莫俊晖的要求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顾辰东也压根儿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陪孩子,这个时候让一个生命陡然降临,不是对它的不负责任吗?
几年前她这样想,几年后她还是这样想。
也许她跟顾辰东之间的缘分太浅,浅到根本不足以承载一个孩子吧。
顾辰东陪着蹦了许久,谢安琪看到他时不时露出来的头,长长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心下一柔软,她拿了纸巾过去叫他。
顾辰东听到了她的叫声从城堡上探下头来。
“你下来吧,我去陪她。”谢安琪伸手帮他擦了一下额头。“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这次他没有拿这句话开玩笑,也没有拒绝她的意思,而是真的乖乖走了下来,走到谢安琪刚刚坐的那个位置上去坐着等。
谢安琪陪着顾疏影在城堡上蹦了许久,又去把公园摆摊的小玩具统统玩了一遍。
捞了鱼,画了画,堆了沙子,吹了泡泡,坐了碰碰车,把顾疏影全部的要求都满足了个遍。
夕阳西下,顾疏影肚子饿了,终于肯回去。
谢安琪又开着车在市区转,她想先找一家理发店给顾辰东剪剪头发,不料顾辰东拒绝了。
“全世界剪头发最有技术的国家你知道在哪里吗?”
谢安琪瞟他一眼。
“不知道。反正不是中国。研究这个干嘛?你有颜值,还在意发型这种东西?现在网上不是说吗?检验一个男人是不是帅哥的标准,就是让他理个光头看看。你对自己的脸这么没自信,还怕检验啊?”
顾辰东抱着睡着的顾疏影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思绪似乎飞到很久以前。
“以前在德国上学的时候倒也经常理板寸,结果每次回国我妈见到我就哭,说我像个困难人家的孩子。后来强烈要求让我回国,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吃苦,我不回,她非要主动搬过来照顾我日常起居。”他说着,眼前似乎出现了当时那种好笑的场景,不由得轻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爸拦着恐怕她还真搬过去了。所以后来我就特别注意自己的头发。”
谢安琪明白了。
他是怕回去的时候样子太狼狈,惹自己母亲难过啊。
真是母子同心,感天动地啊。
只是她一点不感动。
这就是女人之间的奇怪之处。你可以很欣赏他母亲留给他的颜值和性格,但是却无法直接欣赏他母亲。
想到老太太三番五次对她的侮辱,还有田间地头那两块被砸的稀巴烂的墓碑,胸口又一股浊气堵在了那里。
“随你。不剪拉倒。”她说着眼睛开始寻找餐厅,转了两条街又开始觉得很烦躁。“哎呀,太晚了,找不到中餐厅了,随便找个西餐厅吃点吧。”
顾辰东此刻显得很沉静,说话声音淡淡的。他总是这样,她一烦躁起来他就好脾气的不行。
“回去吧,让酒店送些去房间吃。”
谢安琪回头看他一眼,自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便收了脾气。
“那我开回去了?”
他淡淡答。“嗯。”
他穿着白衬衫,靠在后座椅上,怀里抱着个孩子,五官氤氲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
谢安琪时不时从后视镜瞟他一眼,被他的样子默默折服。
她现在常常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好奇怪,明明以前他不忠诚,自己都不曾这么怀疑过他的属性。反而现在专一的跟自己腻在一起,她倒总是不确定了。
顾辰东有句话说的对,自己也是个爱作的女人。
不仅爱作,还爱患得患失。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个道理她似乎早该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