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琚的解释之后,杨玉环也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些事情,的确是她未曾想到的事情。
正如李琚所言,她的思想有深度,却欠缺了一些广度。
可即便李琚已经道明了她所虑之事不足为虑,她仍是忍不住担忧道:“难道,您真的就只有奉命回京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目前来看,是这样!”
李琚点点头,表情轻松起来,笑问道:“难道夫人在西域住上瘾了,不想回去吗?”
“妾身......”
杨玉环张了张嘴,正想否认,下一秒,却是冷不丁迎上李琚面带笑意的眼神。
“坏人,你在试探我!”
她怔了怔,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琚刚才那些问题,分明是在试探她。
“你这个坏蛋,明明早就已经想到了一切,还要看我的笑话,坏蛋,大坏蛋!”
杨玉环越想越羞,也越想越怒,该死的李琚,分明早已看穿了一切,却还要把她蒙在鼓里。
亏得她刚才还又是安慰他,又是给他出主意的。
她实在没忍住,抬起小拳拳对着李琚的胸口就是一顿乱锤。
一边锤还一边骂道:“坏人坏人,我不理你了,妾身以后还怎么见人,你这个坏人?”
李琚一把抓住她的小粉拳,嘿嘿笑道:“我也没想到夫人你的心思那么恶毒啊,连截杀使节这种大逆不道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听见这话,杨玉环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抽出小手,不断拍打李琚的肩膀,有些恼羞成怒道:“是,妾身恶毒,您以为您就好了吗,那妾身恶毒是为了谁啊,是为了妾身自己吗?”
骂着骂着,她突然委屈起来:“您分明什么都知道,还要看妾身的笑话,您是故意的吧?坏蛋,放开我,不理你了。”
望着杨玉环恼羞成怒的样子,李琚更是心情大好。
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见夫人想表现自己,特意给你寻了个机会嘛。”
“啊~坏人,你还说!”
杨玉环彻底被惹怒,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愤。
她挣脱开李琚的怀抱,气咻咻的转身要走。
但还没走几步,就被李琚一把拽了回来。
她气咻咻地看着李琚,恼怒道:“你干什么?”
“嘿嘿,夫人别生气,为夫不也是想看看夫人的智慧嘛,谁让你天天藏拙呢?”
李琚嘿嘿一笑,边说,边将杨玉环打横抱起。
双腿陡然离地,杨玉环懵了一下,瞬间意识到了李琚要干什么,她赶忙挣扎起来,阻止道:“不行,放我下来,今天不行。”
李琚不为所动,抱着杨玉环便朝后院走去。
不行,开什么玩笑,男人哪里能说不行?
不对,女人也不能说!
“哎呀,殿下快放我下来,今天真不行,妾身.......妾身月事还没走,您去寻红袖去吧!”
杨玉环不断挣扎,要李琚去寻红袖。
李琚哪里肯,依旧抱着她朝房间里走。
开玩笑,月事没走咋啦,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
眼见来硬的不行,杨玉环赶忙软了语气,哀求道:“殿下,妾身腮帮子还酸着呢,求求您,去寻红袖姐姐吧,求求您了。”
可惜,杨玉环算错了李琚的脾性,也算错了自己声音的魅惑力。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长相魅惑,还会夹子音的小媳妇,没有!
但就在他兴致勃勃之时,身后却是陡然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呼喊声。
“殿下,长安.......长安来信.......”
听见这道喊声,李琚与杨玉环皆是忍不住一愣。
紧接着,杨玉环便像是看到了救星,赶忙挣脱开李琚的束缚,小脸红红道:“殿下您先去处理正事吧,妾身,妾身先回避一下。”
言罢,也不管李琚同不同意,踉跄着脚步逃似的远去。
眼见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李琚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既然是长安来的信,他也没办法直接忽视。
最终,他还是压下心中火气,看向气喘吁吁奔来的陆林。
“殿下,长安.......太子殿下来信!”
陆林跑到李琚跟前站定,连气都没喘匀,便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件。
听见是李瑛来信,李琚也不敢怠慢,忙伸手接过展开看起来。
一边看,一边朝陆林问道:“除了这封信之外,二兄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陆林喘着粗气道:“不知,送信的人晕过去了。”
听见这话,李琚顿时皱了皱眉,但也没多问,而是认真读起信纸上的内容。
只是这一读,他一张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因为信纸上的内容,赫然就是李瑛在交代遗言和遗产。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他猛地将信纸捏成一团,看向陆林问道:“来送信的人呢,在哪里?”
陆林这会儿已经喘过气来,闻言,赶忙应声道:“在前院,已经晕过去了!”
“带我去见他!”
李琚一张脸阴沉下来,他早知长安形势严峻,却未曾想,竟然已经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诶!”
陆林赶忙应声,带着李琚朝前院而去。
二人来到前院之中,便见一中年男子,正气若游丝的躺在椅子上,徐冲和乔天养正带着人给其喂水。
看见李琚,众人急忙起身见礼。
李琚摆摆手,快步来到那信使跟前问道:“二兄可有什么话让你转交于我?”
听见李琚的问题,那男子顿时断断续续开口道:“太子殿下.......殿下......说,让您......让您千万别回长安,还说,他会想办法暗中将鄂王殿下也送到西域,要您.......要您接应一下鄂王殿下,然后......和鄂王殿下,拿着他留给您的东西,逃出大唐去......”
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将李瑛的原话话转述出来。
而就是这么几句话,便顿时让李琚的心情沉重起来。
因为,他已经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李瑛似乎有拉着李琩鱼死网破的决心。
就凭他给两人准备好的这些东西来看,李瑛有想要和李琩同归于尽的想法,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
此刻,他也顾不上男子已经累到脱力,忙接着问道:“我让人转达给二兄和五兄的话,他们没听见吗?”
男子赶忙摇头,虚弱道:“听......听见了,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听见这话,李琚顿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好一个树欲静而风不止,李琩,武惠妃,还有死老登,我看你们是想死了!”
李琚怒极,尽管他早知历史的走向,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感受又是一回事。
一国太子,无缘无故,更无错处,却被逼到这种境地,放眼古今历史,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了。
他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乔天养吩咐道:“照顾好他!”
待乔天养领命,李琚又对徐冲招了招手。
“殿下!”
徐冲上前一步,心中的愤怒不比李琚要少。
李琚也没废话,直言道:“你不是想报恩吗,现在轮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徐冲闻言,眼中顿时爆发一抹杀气:“殿下要属下怎么做?”
李琚眉心微微眯起,淡淡道:“你去找边令诚要一份他的‘同僚’名单,然后带人暗中赶回长安,将名单交给二......不,交给五兄,让他先去和名单上的人接触一下,甄别一下,看看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至于你,则藏在暗中,暂时不要露面,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你需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二兄和五兄强行带离长安。”
听见这话,徐冲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忍不住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和鄂王殿下,会有生命危险?”
李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有时候默认,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徐冲明白过来,顿时怒发冲冠,很想骂一句圣人糊涂,可最终还是没敢骂出来。
他咬着牙,点头道:“还请殿下放心,属下若是不能完成殿下嘱托,愿以死谢罪。”
李琚点点头,并不多言,只是示意他自去。
只是待徐冲离去之后,李琚犹豫了一下,却也并未第一时间召人议事。
而是故意等了几天,才让王胜派人去大漠深处,召哥舒翰回来。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一方面,是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私心。
不能暴露的理由很简单,便是他很清楚,李瑛失势,只是一个开始。
若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就算他能暂时保住李瑛和李瑶,早晚也还是要落得个被李隆基弄死的下场。
而他现在的实力,暂时还不足以和李隆基掰腕子,也不足以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至于私心,就有些矛盾了。
李瑛和李瑶对他的好,让他做不出看着李瑛死在自己的面前这种事情。
但权欲的诱惑,又让他必须要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他在西域积攒下的家业或许不算大,可真要让他白白送给别人,他还是做不到。
因此,李瑛和李瑶,他必须要救,但也必须要等到他们被废之后再救。
否则他将来就算积攒了足够的实力,也很难获得民心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