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孙乐嫣对着这雨,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搞什么鬼”的欲哭无泪。
谁能想到,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会天不遂人愿。
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有人匆匆行过,溅起点点水花。
“奴婢见过王爷。”梅兰、竹菊看见来人,急急忙忙的行礼。
沈从澜虚抬了一下手臂,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孙乐嫣正望雨兴叹,忽的身边站了一个人。
她歪了歪脑袋,入目便是沈从澜那张精致冷漠的脸。
沈从澜似乎才从宫里回来,一身正服,不苟言笑,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禁欲风。
孙乐嫣见他外头的披风被打湿了一片,不由得皱眉,轻嗔:“都回府了,干嘛不脱了?”
一面说着,一面上手替他解下披衣。
沈从澜配合着她的动作,解释道:“回来的急,想来见你,没有注意到。”
许是常年积累下来的习惯,他连解释都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
这么直白的吗?
孙乐嫣讶异的瞧了沈从澜一眼,旋即低下头将衣服交给梅兰。
暗自腹诽,是沈从澜疯了,还是她疯了?
怎么突然变化那么大?
还记得当初她传过来的时候,对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呀……啧啧,再看看现在……
她看了看平静淡然的男子。
对方就像是忽然收了所有锐箭的刺猬,露出了最为柔软的一面。
面对沈从澜如此的真心,已经计划好要跑路的孙乐嫣莫名有些愧疚感。
但显然,这点愧疚阻挡不住她向往自由的步伐。
笼中鸟终究是笼中鸟,哪怕那是个金笼子,哪怕吃的是上等的鸟食。
而翱翔天际、肆意展翅,那才是她心之所向。
“药我又重新炼了些,给你放在原来的地方。”
孙乐嫣炼制的药丸对沈从澜确实是有作用的,几天吃下来,身体暗伤渐愈,基于此,沈从澜的武功也更精进了一层,只是这点,他没有告诉孙乐嫣。
孙乐嫣现下的叮嘱,细思之下,不难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沈从澜眸光一闪,没有多问。
孙乐嫣也不在乎他的想法,忽然转过身,食指点在下巴上,突发奇想:“王爷,要不妾身给你做顿饭吧。”
她下厨做饭的次数寥寥可数,既然就要走了,那顺道就给沈从澜做一餐,也算做弥补了。
沈从澜迈进房间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差点龟裂。
他无疑是喜欢孙乐嫣的,只是他并不是无脑喜欢,他家嫣儿做的饭菜,他怕是无福消受。
孙乐嫣还在那兴致冲冲的念叨,沈从澜只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毫不怀疑,他要是真吃了,明天怕是就得请府医解毒了。
……
孙乐嫣最终还是没有去祸害厨房,因为戚和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孙乐嫣正在盘算着晚上的菜,竹菊来报消息,她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女人又过来干什么?
她虽然打算跑路了,但好歹也跟沈从澜盟友一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瞎了眼!
孙乐嫣当即拍板:“竹菊,替本王妃梳妆!”
她要去艳压群芳!
……
“澜哥哥。”二八年华的少女娇里娇气,双瞳剪水,盈盈含泪,欲语还休的看着面前冷漠无情的男人。
沈从澜不耐的甩开她的手,冷然启唇:“戚和,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必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本王曾经说过不会娶你,如今依然作数。”
戚和神色阴冷,不过转瞬又变的哀愁起来,那一刹那的怨毒没叫任何人看见,委屈的撇撇嘴:“那澜哥哥之前也说过,此生不会娶其他人的,现在怎么就有了王妃呢?”
“自然是因为本王妃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啊!”
孙乐嫣风风火火的踏着步子从拐角处慢悠悠的拐出来,似笑非笑。
来人身穿雪色衣裙,外披大红软纱,露出一截玉一般的脖颈,颈项下,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裙幅褶褶,如泄流水,逶迤拖地。
三千青丝梳成飞云髻,头插红宝石金步摇,流苏缕缕,垂至耳际,耳著明月珰,美目流转间,顾盼生辉,光彩照人。
沈从澜晃了一下神,亦被惊艳了片刻,忽然猜到孙乐嫣这般做的理由,薄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孙乐嫣宣示主权一般,步步生莲,优雅的立于沈从澜身侧,笑容带着十足的挑衅:“戚和郡主,来者都是客,请坐!”
戚和在看见孙乐嫣的那一刻起,浑身的恨意险些遮掩不住,怕给沈从澜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急忙撇过脸,向沈从澜告辞:“澜哥哥,我讲的句句肺腑,你再思量一下,戚和先走了!”
走就走,这一副流连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孙乐嫣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两步,成功挡住戚和投向沈从澜的视线。
戚和愤恨不已,但限于形象,不敢对孙乐嫣发难,只得憋了一肚子闷气悻悻回去。
待人一走,孙乐嫣就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沈从澜无奈,担心她不小心趴地上去,一手小心扶着她的腰,带着几分宠溺:“就这么开心?”
孙乐嫣擦了擦眼角的泪,理所当然:“当然开心,我就是喜欢看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终于到了别人吃瘪的时候了,为什么不开心!
抬头,对上沈从澜眼底的纵容与深情,孙乐嫣一愣。
手指不自觉的扣了扣掌心,躲避他的视线,推开他,背过身:“好了,妾身去给王爷准备晚膳。”
沈从澜挑眉,不动声色的给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打搅:“王妃,晚膳已经做好了。”
“做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孙乐嫣马上不乐意了,气鼓鼓的插着腰。
她之前分明有说过,她要来做,谁都不要动的,谁动的手啊!
沈从澜半搂过她,从善如流的哄道:“嫣儿莫气,想必是那些丫鬟自作主张,届时惩罚一番就罢了,嫣儿不如改日再做,也是一样的。”
孙乐嫣想想也是,反正事已至此,连补救也来不及,既然可以吃饭了,她也确实不想再动手了。
只是提醒了一声:“那些丫鬟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就不必罚了。”
“好,都听嫣儿的。”
感受着耳边温热的气息,孙乐嫣心跳如鼓。
不自在的摸了摸血红的耳朵。
沈从澜的手在干嘛?
谁允许他擅自碰她的腰了!
不行,果然祖宗说的没错,美人乡,英雄冢,再这么下去,她的自由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