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原是最温煦的,但显然被我一语撞破了。
我的问题,让这一幕像电影卡顿一般。
过了很久,但也许并没有多久。
他说:“我什么都想好了,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我的新娘没准备好。”
我不禁鼻子一酸,懊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梦去质疑他。
我紧搂住他,说:“对不起,我又犯傻了。”
“吃早餐吧。”
那个远算不上争吵的清晨,我目送他的车子驶离我的视线范围。
他的工作不忙,只有周三才会出去一趟,其余时间几乎都和我赖在一起。
不过,他很有钱,不知道这么轻松的工作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
正午,我又开始了一天的放空生活。不知何时下去了蒙蒙的小雨,雨丝很细,映着阳光,像千万条丝线缠缠绕绕。
湖面在雨滴敲击中,不再平整。
我住的地方邻着湖,两面皆是山。那两座山,冬天时白雪皑皑,夏天时郁郁葱葱,春天时花开遍野。
我知道用温柔去形容一座山是错误的,但比起我梦中的那座广袤险峻的石头山,眼前的山真的让我觉得温柔。
手机在我身边嗡嗡作响,我知道肯定是顾衍,我的手机联系人里,只有他。
“下雨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做。”他说,明显在逗我。
“什么事?”我挠了挠头,实在想不起来。
“下雨了,收衣服。”
听筒那边的他,应该在无奈吧。
“马上去。”我挂断电话,小跑着去院子里收衣服。
雨是太阳雨,并没有把衣服淋透。
忽的,不知从何而来的风穿过,卷起白色的丝巾,盘旋入空,飞过院墙。
我仰着头盯着那丝巾看,看着那丝巾在不远处落下。
为什么,我连收衣服都做不好。
我不禁为顾衍的后半生担忧,我可能命不久矣,也可能提早痴呆。
不行,得把丝巾找回来。
我开了院门,仔细的四下观望,寻找着那抹白色。
我的眸光落在不远处湖畔边,却锁定在那个抱着木盒子的黑色背影上。
我被那落寞的背影吸引住,他一身黑衣,肩膀宽阔好比天空一般。
下雨了,他身边的人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明明周遭细雨蒙蒙,满眼绿意,一片温润。
我却因那个陌生的背影,觉得自己也置身于黑暗之中。
我第一次想主动与人搭话,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算了,还是找丝巾要紧。
还算幸运,不枉我在树丛间费力寻找。
我从树丛堆里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树枝和落叶。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我又往湖边看了眼。
就在那一刹那间,那个负责撑伞的男人恰巧回头。
他的表情很复杂,先是恐惧然后几秒后又是惊讶。
他的嘴颤抖开合着,应该是在说话。
他是认识我吗?
黑色雨伞坠落地面,他嘴里开合的弧度显然还在重复刚刚的词语。
我没有记忆,顾衍说我在因特拉肯生活了十年。
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我。
所以我时常在想,除了顾衍,我还认识过谁。
十年,就没有人和我有过交集吗?
我出于好奇,愣在了那里,思考要不要去问一下他是否认识我。
捧着木盒的男人,渐渐回正身子,我终于看见男人的正脸。
隔着距离,我却尤能感受那双眼里的虚妄。
他的眸光落在我身上,四目相对间,他的眼陡然燃起的火焰,瞬间掩盖空洞。
意识里,好像有什么力量,才驱使着我留下。
可我的身体是想走开的,我觉这男人的脸不和善,还有些可怕。
应这一声悲恸的呼唤“乔凉。”
我被那男人拥入怀中,说是拥入,其实更像是撞进。
我握着丝巾的停在空气中,时间彷若在此刻静止,空气也忘了流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是乔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