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凉,交织着窗外交叠的雨丝,玻璃窗缀上一颗颗闪耀的雨珠。
我合上双眼,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刚刚与他发生的一切。
浴室里潺潺水声戛然而止,脚步声越来越近。
祁森慵懒的一声长叹,紧邻着我,陷落进我身边。
“乔凉,不离婚,行不行?”他的唇俯低在我唇边。
声声入耳,漾在我脑里,绕在我心口,即刻动摇。
这样交颈缠绵的夜,是五年婚姻里的第一次。
而那五年里,他和许静初度过多少这样的夜。
我是不是该庆幸,在那场风雨里,他没有喊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可悲自己,眼泪无声滑落耳畔。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像洞悉了我所谓的爱情,可怜我的遭遇。
我收声,始终背对着他。
“用关于祁家名声的秘密,换我们离婚,怎么样?”
我说。
我收获了他短暂的沉默,他回正身子,倚着床头。
烟草的香味渐渐充斥进空气中,热辣且冷淡。
“关于顾衍,嗯?”他说
他的口气,显然知道了顾衍的来历。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在心里想。
“今天刚查清。”他说,如有读心术一般,解答了我的疑惑。
我没再说话,一室静默。
闭眼睁眼间,天不知何时亮起。
我难得睡的如此安稳,我又习惯性的去看枕边。
恍然如梦一般,祁森的睡颜出现在我
枕边,近在咫尺。
我的心时而充盈,时而空荡,不明悲喜。
吃过早饭,我们分别在停车场。
“接下来,我会比较忙,照顾好自己。”
他说。
我嗔了一声:“不用你操心。”
以往,他从未出现,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上车前,他还不忘指着我:“别再拿离婚协议烦我。”
我皱眉,不置可否。
到达律所的时候,老周拿着平板电脑一路追着我。
“你看看,这股价,顾衍和祁森打起来了。”
我不懂股票,瞄了一眼,歪歪扭扭的还是没懂。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祁森挥金为护妻。”老周感叹道。
我……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一点都不押韵。
接下来的一月里,我见到祁森的次数明显多了。
睡至深夜,醒于清晨。
俨然像是一对夫妻,而且奇怪的是,许静初从未出现。
我习惯了他的出现,却依旧无法忘怀凉薄夜色中,他与许静初所说的代价。
雷雨交加的一天,我听到老周惊呼连连,顾衍的股票停牌了。
我知道祁森会赢过顾衍,这始终在我意料之中。
但我没想过,顾衍会输的一败涂地。
算了,那是他们的事,我哪管的着。
“呕……
突如其来的反胃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胃不好,开了抽屉,胃药吃完了。
去医院开药,也无非就是那几项,挂号验血。
医生拿着验血报告单:“你该去妇产科,你怀孕了。”
犹如子弹击中胸膛,我木然的愣住。
医院地下室昏暗无光,我紧握着手机
来回跺着步子。
离婚和生孩子,我该选哪样?
或者有没有可能离婚后,我们一起抚养孩子。
还是问问他吧,毕竟是一条生命,草率不得。
我按了电话,嘟嘟的响声与我心脏的跳动频率相同。
“你是乔凉,乔律师?”
我垂下手机,循声看去,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面相和善。
“我是。”我回答。
咣的一声,脑后遭遇重击。
我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再有意识时,我觉得我的身子是悬空的。
睁眼,眼下云层密布,万丈深渊。
而且,许静初也在!
我和她被绑在同一根绳上,吊在崖边的一颗树枝上。
“醒啦,快看看,祁森来了。”许静初言语异常轻松,充满期待的看向正在开进山谷的黑色车队。
“怎么回事?”我连忙问,声音抖的厉害,我恐高。
“我用你祁太太的名号,杀了一个人,那人的父亲来寻仇了,可惜,死无对证,他就把我们都抓来了。”许静初说,竟然还笑的出来。
天使一般的面孔渐渐扭曲,彰显了恶魔般的笑。
脚下是万丈深渊,我不敢动更不敢挣扎。
“看到我们腰上的绳了吗,绑匪肯定会让祁森选一个救,你说祁森会选谁?”她继续说。
“你个恶魔,法律会严惩你,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我咬着牙。
“呵,等你能活着再说吧。”许静初冷笑,一双眼像淬了毒,阴翳无比。
脚下的深渊我一眼都不敢去看,我不能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
我要活下去,该死的是许静初,她才是始作俑者。
崖边来了车,祁森一身黑衣下了车。第一反应,他愣住了。
他是在斟酌该救谁吗?
不,他没有,他连看都没看我。
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许静初,充满渴望,坚定不移。
“两根绳,选一个,情人和妻子,选哪个。”绑匪握着两根绳。
我好像预知了什么,脚上的万丈深渊好像在呼唤我投入它坚硬的怀抱一般。
我摇头:“祁森,救我,救我。”
他的世界好像把我隔绝在外一样,我怎么喊都未能博得他的一寸目光。
“救她。”
他的手,果断指了许静初。
我四目惊恐,仓惶的摇头,一时间泪流满面。
不要,我不想死。
可命运由不得我,他的选择也由不得我。
绳索无情的断开。
我猛然下坠,连呼救都来不及。
生命的最后,我看见了许静初被拉上悬崖,听见了匆忙的警笛声。
却始终,未能听见有人喊我一声,乔凉。
风声鹤唳,如幽冥的召唤。
我无望无助,身子不可逆转的直线坠落。
二十九岁,我才有幸得知自己即将成为母亲,便要带着孩子离开这世界了吗?
这便是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