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之骄子,哪怕一朝跌落尘埃,他身边也很快出现了为他鞍前马后的姜如意。
可以说,谢景川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打脸。
他不敢置信地缓缓扭头,冷白的肌肤上,那红色的指印,格外明显:“你竟然敢打我?”
姜如意手、手臂,乃至全身,都还在不可抑制的发着抖。
她猩红着眼:“谢景川,我只恨自己那天,没能一枪打死你。”
谢景川瞳孔骤然一缩,“那天那枪是你开的?”
他一直以为是厉烬!
“你要杀我?”他像是遭遇了天下最为荒谬的事情:“姜如意,你为了一个孽种,你要杀我?!”
明明当年,为了凑齐最后两万块他做康复训练的费用,她不惜去卖血。
2000cc,她险些没能从医院走出来。
深一脚浅一脚地将钱捧到他面前时,她脸色比雪还苍白,笑容却灿烂明亮至极。
“景川,你很快就能站起来啦!”
她看重他胜过她自己的性命。
可如今,她竟然为一个孽种,要他的命!
姜如意厉声:“它不是孽种,它是我的孩子!”
“它就是一个孽种!”
谢景川生平最注重个人形象,换做平常,若是有人告诉他,他会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同人争吵起来,他只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可此刻,他却将所谓的修养、风度、个人形象,统统抛却的一干二净。
只余一把怒火,不,不止是怒火,更多的是愤怒!
就像是身边的一盏灯,哪怕他现在不需要,但只要将来,他需要,她就会不顾一切的燃烧自己照亮他。
可现在,这盏灯,竟然要去照亮别人了!
从未有过的刻薄言语从他口中吐出:“而且还是一个神经病、疯子的孽种!打掉它,是为社会除害。姜如意,你真是和厉烬那个疯子待久了,也变成了疯子!”
他一把攥住姜如意的手腕,把人往自己的车子方向拖。
“你要带我去哪儿?”姜如意用力挣扎:“你放手!”
可她完全挣脱不得,踉踉跄跄地被谢景川拖着走。
姜如意求助地看向远处。
厉影!
别拍视频了,快来救人啊!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
一道冷冽的气息骤然划过她的身侧,随后,她被谢景川抓着的那只手,所受到的桎梏骤然一松。
她几乎是被人行云流水的往身后一拉,随后,来人一拳狠狠打在谢景川脸上!
谢景川猝不及防之下,狠狠踉跄数步,猛然撞翻了一旁的垃圾桶!
“呃!”
垃圾桶的脏污顿时溅在他一尘不染的皮鞋和裤腿上,散发出一股恶臭。
素来有洁癖的谢景川却完全顾不上这点。
他捂着先被姜如意打了一巴掌,如今又挨了一拳的右脸转身,眸光冷然眯起:“厉、烬。”
“叫你爹干嘛。”
厉烬单手插兜,“领离婚证就老实去领证,动手动脚,不就是等你爹我来教训你。”
谢景川狠狠一擦嘴角淤血,随后冷笑道:“厉烬,你已经沦落到靠卖肉取悦一群网民了,要是没有效果,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亲身上阵,去伺候那些人?你要是实在没有门路,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介绍几个,把他们伺候舒服了,没准你还真能逆风翻盘。”
厉烬懒洋洋地将身后的姜如意往怀里一拉:“你爷爷和你奶奶感情好得很,用不着你这个孙子指手画脚瞎操心。”
两句话的功夫,他不止给自己,连带着姜如意,都有幸跟着升了辈分。
谢景川明显被刺激的不轻:“我们还没领证,姜如意她还是我老婆!”
“哦,那你老婆很好,”厉烬抬起姜如意的下颌,在她嘴角亲了一下,“但以后,我的了。”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
可却是第一次,杀伤力如此大。
谢景川眼底染上了一抹猩红,想也不想的握拳猱身而上。
厉烬反应极为迅速地将姜如意往后一推,抬臂架住谢景川这一拳。
人被愤怒冲昏头脑之下,爆发力会几何倍式增强。
你来我往间,厉烬竟隐隐有被谢景川压制的趋势。
谢景川揪住厉烬的衣领,“厉烬,你不过一个半途被认回来的野种、疯子。旁人给你三分颜面,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厉烬反手握住,混不吝地勾唇:“我是拥有你老婆的男人。”
谢景川眸底猩红之色,霎时更重,手背大力下,迸发出青筋:“找死!”
他手肘猛然撞在厉烬腹部,厉烬拧眉之时,他又要一拳砸在他受伤的那只小臂——
“住手!”姜如意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去,拦在了厉烬面前——
拳头只差咫尺之遥,堪堪停留在姜如意的面前。
谢景川开口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滚开。”
“大庭广众下,你们打成一团给人看热闹很光彩吗?”
姜如意非但没有躲开,反而一巴掌把他手臂拍到一边,扭身扶住厉烬:“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
她冷声说完,又低头,嗓音瞬间柔和下去,带着担心:“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没事。”厉烬眉头拧得很紧,看起来,是觉得自己受伤丢人了。
哪怕知道他不需要,姜如意还是搀扶着他,甚至借口都找好了,“我刚被那拳吓得有点腿软,让我扶一下。”
“行吧。”厉烬这才勉为其难。
关切的动作,喁喁私语。
这一切本该都是他的!
却在他面前,被厉烬堂而皇之占据。
姜如意不放心的低头,看厉烬手臂的伤势有没有开裂渗血。
而厉烬则抬头,对上谢景川紧抿着唇的模样,微微低头,在姜如意发上落上一吻。
再抬头,口型清晰可见——
“傻逼,真当老子打不过你?”
他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让他看到,姜如意有多在乎他,紧张他……
谢景川本就怒火攻心的心脏,这下,更是真的气涌上头,险些吐血。
厉烬继续口型输出:“你那个小情人怎么不来关心你?死了?”
谢景川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车。
姜如梦自然是同他一起来的。
车窗贴着防窥膜,看不清里面。
但和不惜拼着自己受伤也要阻拦厉烬伤上加伤的姜如意相比,哪怕他狼狈至此,从始至终,姜如梦都不曾下来半步。
冷风呼啸而过。
谢景川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就像是失去今年的夏天一般,失去了他再也无法挽回拥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