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关于成绩的话题简梵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看着高鹤鸣这么兴奋的模样，不想狠心泼冷水。
吴维脸色难看地回头，郑重其事地推了下眼镜，回答道：“第二名是我。”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简梵失笑出声，强调道。
“那是什么意思？”身侧响起了陆遇安清朗的问话声。
简梵的脑海里只剩下如何飞快地挽回前桌的感情，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谴责那个学霸啊！怎么能这样？”
忽然没有人再接话，场面陷入了一片尴尬。
简梵当即意识到了那句出了问题，瞄了眼冲着他使劲递眼色的高鹤鸣，问道：“那，那个没人性的学霸是谁啊？”
高鹤鸣语气夸张地说：“暴殄天物啊，你同桌是学霸你竟然不知道呐？高一占据了我们年段第一从来没人敢去动摇过。”
靠……
真是诸事不顺！
简梵偷瞄了陆遇安，此刻对方的脸冷得像珠穆朗玛峰上的冰雕。
嘴角的笑容一僵，得了，这下是同时得罪了两个人了。
在一早上简梵变着花样的没话找话中，终于迎接上午最后一节王华强的物理课。
他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陆遇安平常就是不爱说话，还是因为今天自己说错话惹毛了他，场面一度窘迫。
他安慰似得拍了拍胸口，幸好只要在坚持40分钟就可以结束了。
结果，在简梵满怀期待中看见的是，他的小前桌兼任学习课代表吴维抱着练习卷，迈着小短腿像只兔子似地跑上讲台。
他又推了推眼镜，说：“王主任说，说……”后半段的话直接淹没在了闹哄哄的教室里。
简梵看不下去，头也被吵得有些发疼，他拍了下桌子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别吵了，听吴维说什么。”
高鹤鸣中气十足地附和着：“大家安静一下。”
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讲台上身上，吴维面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他推了推眼镜，摇晃着脑袋继续说道：“王主任早上有事会晚点到，让我们前半节课可以做作业或者自习物理。”
简梵摸出手机连输了两把游戏，兴致缺缺地拿了卷子，准备在开学第二天给徐旭一点面子。
他屈尊地看了两眼——
若一直角三角形的周长与面积数值相等，且直角边长之和为16，则该三角形面积（__）。
确认过眼神，是看不懂的东西。
做人就是不应该为难自己，简梵想得坦然，伸手去掀看陆遇安的卷子。
第二题——B。
第三题——C。
掀起卷子的动作又被陆遇安摁住，露出腕上的痣。
简梵鬼使神差地蹭了一下，无聊地扯着话题聊天：“我看书说，腕上有痣的人都是聪明。”
“我就没有，”他摊开手，露出光洁的手臂，死乞白赖地打着商量，“聪明人借我参考一下作业呗。”
陆遇安直径拽过他的手，简梵没稳住身形，被他一拉险些扑倒，单手撑墙，伸手勾了下学霸的侧脸：“学霸动口不动手啊，你要动我也可以呀。”
陆遇安没有抬头，握住他的手臂直接用签字笔往手腕上一点：“你也有了，聪明人。”
“真没劲。”简梵回位置上坐好，哼着歌慢吞吞地搓掉墨水点。
陆遇安把看了他一眼，从抽出了数学书丢在简梵桌上：“书上有，聪明人自己看。”
他特意咬重了后面三个字，倒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对于同桌不加掩饰的不耐烦态度，简梵也不在意。
翻开书，知识点用蓝色签字笔划了重点，旁边附带几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提示笔记，和他那还没有翻开过的新书没有太大的差别。
简梵不敢置信地问：“就这样？这么……简略？”
陆遇安思绪被打断，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心中的烦躁。
他揉了揉眉心，只想要赶紧把简梵打发结束，他解释道：“蓝色笔的。”
简梵把数学书往桌上一丢，硬邦邦地回答：“我又不生了你的脑子，怎么看得懂。”
陆遇安抿着唇，眉头微微皱着。
“别皱眉，不好看，”简梵托着脸看他，用笔点了下他的额头，嬉皮笑脸着逗他，“不然你教教我咯？”
半晌，陆遇安翻到卷子第一页，划着题目上的数字16，说道：“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选B。”
话音刚落，简梵把答案抄了上去。
陆遇安有些无奈：“听懂吗？”
简梵很坦诚地承认道：“没懂。”
他的身子微微靠在墙上，两条长腿随意搭在椅子上，嘴里含着颗薄荷糖，丝毫没有在意这道题的解法他到底会不会。
陆遇安顿了顿，在草稿纸上画了个三角形在上面标出数字：“直角边长之和为16，所以斜边至少大于8，周长大于24。嗯？”
最后一声的轻嗯混在了尾音里，挠得简梵痒痒的，不自觉的也嗯了声，大咧咧地拿着草稿纸看了眼：“嗯……好像懂了。”
陆遇安把三角形旁的数字涂掉：“如果直角边之和为14呢？”
竟然还有包售后？陆遇安倒也没有像面上那么的冷漠。
简梵冲着他眨了眼睛，笑着反问他：“周长大于21，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陆遇安想了想，其实是有点蠢。
听见后座正在进行免费的辅导课，高鹤鸣扭过头：“你这样不对了，不能偏心只给梵哥看的，借我也参考一下哈！”
简梵那笔捅了下他的胳膊：“人家学霸是我，找你自己同桌去。”
“好同桌，快救救我，给我抄个选择题！”高鹤鸣一把扑向了吴维，扯着嗓子说道。
吓得吴维小身板子一哆嗦，手中的笔都掉地上。
“上课铃都响了多久，整个楼层就你们班最吵，看看你们的成绩很骄傲吗？”王华强拍着桌子，“高鹤鸣你在讲什么，抱着人家吴维你不热吗？两个大男生抱来抱去，这是什么样子？”
高鹤鸣动作夸张地捂着脖子：“主任我落枕了，让吴维帮帮我呢。”
简梵从后头踢了他椅子一下，高鹤鸣扭了扭脖子：“转一转，你看，这不就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不要成天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王华强没有理会他，把试卷投影到了屏幕上，先来看第一题，错得站起来……”
伴随着王华强的念叨声，简梵看着卷子上的题目和答案逐渐变得模糊，他把桌上的整叠书往前移了移，寻找一个合适睡姿的姿势。
左手往桌上一放，脑袋一搭，右手扣住肩膀，放着各类粉笔头的突然来袭。
才刚趴下没两分钟，就听见讲台上的王华强十分生气地讲着一道填空题：“这道题全年级就一个人错了，竟然是在我们班的，是谁自己给我站起来。”
他拿着三角板敲了敲投影幕布上面的那道题——
相对论是由谁提出的？
除了爱因斯坦，还能有谁？
教室里笼罩着王华强的低气压，除了一个个小心谨慎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一秒，两秒，一分钟。
王华强终于忍不下去了：“简梵！你给我站起来。”
睡梦中的简梵根本不知道物理课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吴维暗搓搓地摇了好几下他的桌子。
“地震了吗？”他睡眼惺忪地问道，“大家怎么都不跑？”
陆遇安翻卷子的手顿了一下，一脸狐疑地对上了简梵眼中的倦意，确认了他是真的没睡醒，而不是在装糊涂。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卷子，但还是出声提醒道：“王主任叫你。”
简梵一头雾水，脑子晕乎乎地像是被人倒了胶水。
他听话地站起身，打翻了桌上的垒得高高用来睡觉的课本。
仓惶伸手去接，反倒连水杯也给打翻了，要不是高鹤鸣眼疾手快地拉了下吴维，那水都全部都浇到他身上去了。
班上同学一阵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好笑吗？”王华强挥着手上的三角板，指着简梵说道，“你看你这这像什么样子！”
简梵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用着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道：“主任，我昨天学习学太晚了！”
王华强只恨手上没拿着粉笔，不再就直接丢到他头上去了。
他敲了敲黑板：“来，那你给大家说说，这道题，你写了什么？”
简梵拿着自己卷子抖了两下，一板一眼地说着在卷子上的答案：“爱森斯坦。”
王华强环抱着胸口，眉心都刻出深深的“川”字：“相对论爱因斯坦这种送分题都答不对，你啊你。”
简梵无所谓分不分的，耸了耸肩：“手滑，写错，就差一个字！”
王华强无奈地挥了挥手让他坐下。
高鹤鸣用课本掩着唇，嘿嘿调侃着：“梵哥梵哥，这爱森斯坦你哪里认识的？”
简梵用笔帽捅了他一把：“电影史，下次哥哥拿来借你？”
听见带个“史”，高鹤鸣直接联系上了让人昏昏欲睡的历史课，毫无兴趣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陆遇安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听着他们的对话，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谁？”
“嘿，也有我知道学霸不知道的东西了，”简梵弯起得眉眼带着一抹得意，“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