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乱神,哪里有什么鬼!请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默念一百遍!”简梵顺势勾住着了陆遇安的肩膀,一脸的得意样地看着高鹤鸣扑了个空,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在炫耀。
高鹤鸣耷拉着嘴,委屈地埋怨道:“学霸,你会不会太没有人情味了?我就不信简梵来扑你,你还躲着他。”
“人情味给我就够了,哪里分那么多人,”简梵贱兮兮地笑着,还得意地扬了下巴,侧头问陆遇安,“是吧?”
陆遇安没有理他,低头看了眼从草丛闹出大动静的橘猫:“是它。”
那橘猫竟然并不怕人,还在陆遇安的脚边绕了好几圈,仰着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下裤腿,然后乖巧地蹲坐在他脚边。
“你竟然是吸猫体质啊?”作为毛绒动物爱好者的高鹤鸣满眼羡慕,几次伸手想要去摸,橘猫总是恶狠狠地拱起身子,冲着他呲牙。
只要等到高鹤鸣收回那蠢蠢欲动的爪子,橘猫又乖顺地在陆遇安的脚边蹭了蹭,一脸的讨好样。
撸猫无望,高鹤鸣悻悻地收回手:“还是,你随身带了猫薄荷?”
陆遇安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
简梵掏出一把薄荷糖,满脸带笑地站在陆遇安身边:“猫薄荷没有,薄荷糖要嘛?”
高鹤鸣纳闷地拆了颗糖,都着猫。
橘猫终于凑了上去,嗅了两下,嫌弃地退回来,坚定地在陆遇安脚边打转。
凭借着那不符合流浪猫气质的圆润身材和那一脸的谄媚讨好模样,简梵认出了这只橘猫分明就是当初在陆遇安脸上狠狠抓了一道子的罪魁祸首。
他随手捡了一个落在地上的枝丫,捅了橘猫一下:“死猫,你老婆给掉沙坑了吗?又来着不坏好心地卖什么萌?”
橘猫翻了个身,用前爪拍了拍树枝,简梵使坏地抽开了树枝,让它没有抓到。
“你可以走了,难不成还想要让我也在你脸上也划上一刀才肯走?”简梵恶狠狠地吓唬道。
那只橘猫也不怕人,竟然蹭到了简梵的手边讨好似的舔了一口。
猫舌头带着些小刺,被舔起来其实并不怎么舒服,简梵心软了一半,摊开手心,:“我可没有吃的给你,自己一边玩去。”
橘猫直接将脑袋放到了简梵的手心上蹭了蹭,高鹤鸣在一旁满是羡慕,趁机撸上了一把。
简梵语气也软了下来:“够了够了,谄媚也要有个度,你要赔罪去找那个面无表情站着的那个,抓伤的是他可不是我。”
橘猫抬起头,望了眼陆遇安,又看了一眼简梵,有些无措,干脆躺在了地上露出肚皮。
“这猫好像有点灵性,也不知道能不能问问有没有看过吴维,我们就不用这样瞎着了。”
简梵怀疑高鹤鸣一定是撸猫撸得走火入魔了,他活了十多年,听过搜索犬的,可没听过什么搜索猫的。
没想到,陆遇安竟然也跟着高鹤鸣一起瞎胡闹,他也蹲下了身子,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吴维的照片,举到了橘猫的面前,问道:“有见过吗?”
橘猫立马站直了身子,舔了一下陆遇安的手指,他的手指在橘猫粉嫩的舌头下,显得格外的白皙。
简梵下意识地抿了下唇,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瞎想什么呢?他烦躁地找了下自己的头发,他又不是没有被着臭橘猫舔过,不过就是没有舔过……
橘猫“喵”叫了声,打断了他飞到天边的思绪,便看见橘猫已经走到了小路上,正在回头等着他们。
“竟然真的知道吗!”高鹤鸣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陆遇安轻瞥了一眼:“跟上看看。”
橘猫并没有带着他们走得太远,不过是拐了个弯的距离。
这一块没有灯光,只有一小排树外的沙坑边上投来的昏黄灯光,看得并不真切。
“有蚊子,我们怎么可以那么轻信了一只猫,”高鹤鸣拍了下胳膊,怀疑他们一行人的智商来,“吴维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喂蚊子!?”
“谁?”黑暗处出现了一道带着警惕的反问。
陆遇安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突然刺眼的灯光当对面的人立刻站起身子,警惕地往湖边退后了几步。
是吴维。
高鹤鸣惊恐地说道:“你不要想不开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有很多美好的明天再等着我们,你要冷静冷静!”
“你,你在说什么啊?”吴维躲过了他们几个人投来的视线,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写着拒绝。
透着灯光,还能看见他脸上带着哭过的痕迹。
橘猫有些得意小跑到了吴维边上,叼住了他的衣摆,拽了两下。
吴维重新做回休息椅上,胡乱的抹了下脸,望着湖面的方向:“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就来公园喂喂野猫,碰巧经过。”简梵睁着眼睛说瞎话。
吴维有些局促地揉着衣角,一点都不敢看向简梵,他涨红了脸,半天才说出几个字:“简梵,那个,我妈,我妈她真的,太过分了了,对不起……”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橘猫踱步发出的沙沙声,气氛有些诡异。
高鹤鸣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剩下来人。
陆遇安视线下移落在了简梵轻颤的指尖上:“湖边有点冷,不然我们先走吧?”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也一下子将他纷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简梵心里很清楚,吴维妈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谈不上让人觉得有多么舒服,可是这个吴维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然,他也不会跟着陆遇安一起来找他了。
而且,简梵似乎感觉到了吴维其实也并不喜欢她妈妈的这种略微有些变态的关心,婴儿似的全方位保护,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和时间。
简梵低头看了眼正在面前伸懒腰的橘猫,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腿,心也软了下来。
细碎的黑发散落在额前,忽明忽暗地等光影下,简梵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轻轻勾了下唇:““没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侧了侧身子,弯起眼睛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又不是我们陆大学霸爱生气又爱记仇。”
“是么?”陆遇安唇齿轻碰,认真地看向他,眼底藏着笑意,却还是用着不咸不淡的语气补了句,“那我这次就记住了。”
简梵毫无畏惧地冲着陆遇安比了个鬼脸,捡起吴维的落在休息椅上的书包,丢给了高鹤鸣,拍了拍肩头:“相逢就是缘,不然我们一起去吃个夜宵?”
打了辆车直奔上次简梵和陆遇安去的那家烧烤摊,吴维有些不自在拿着面巾纸一遍又一遍地擦着桌面。
高鹤鸣看不下去了,地把桌上的面巾纸抓到了一块,胡乱地抹来起来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吴维扣着有些发红的指尖:“不好意思啊,我没吃过这种。”
高鹤鸣从老板那拿来了几罐冰饮料,拍到桌上:“没有那么讲究,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
陆遇安按住了简梵要开瓶盖的手,问吴维道:“你要喝冰的吗?”
吴维扣了下桌面,他平时在家里别说冰饮料了,连饮料都没有喝上过几次。
他咬了下唇,目光坚定,用力的点了下头:“要!”
他的那副表情在简梵看来并不像是在讨论个饮料要不要冰的问题,更好像是要准备上战场一样郑重。
“你没吃什么东西,先垫垫再喝,不然太冰了。”简梵不放心地说。
说罢便想要去打开瓶盖,陆遇安拿走了他的启瓶器:“你去换瓶不冰的。”
“为什么?”简梵抗议道,人家吴维都能喝冰的为什么偏偏轮到自己就要喝常温的。
“上次的冰雪碧?”陆遇安点到即可,喉结滚了滚,扬眉补充了句,“还有,我记仇。”
简梵动作停住,不就是上次陆遇安来给他送作业,他喝了瓶冰雪碧之后英勇就义的事情嘛。
吃了陆遇安的一碗粥,自己未来大半辈子美好时光的冰雪碧就这被人拘束住了。
这点大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简梵怨念深重地看了眼陆遇安,早知道刚刚就不开他玩笑了。
对方摇了摇头,俊朗的眉眼里泛起笑意,他用启瓶器敲了两下桌面。
“去去去!梵哥你就喝不冰的!”高鹤鸣在一旁起哄着。
简梵拿着雪碧,不满地冲着高鹤鸣扬了两下拳头。
高鹤鸣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妻管严”的口型。
陆遇安扫了眼,也不知道看没看懂那个意思,只是挡在手后面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桌上摆放上了整整一桌子的各色烤物,高鹤鸣看着不知道如何下手是好迟迟未开动的吴维,十分老练地给他挑选了一串肥瘦相间,个头最大的羊肉串,往他盘子里一塞,十分大方地说:“梵哥付钱,别客气,随便吃啊!”
吴维茫然地张了下嘴,简梵把面巾纸往他在的方向推了推。
吴维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的把手指间擦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插在竹签上面的肉剔到塑料碗里。
高鹤鸣的话就像是卡在舌头尖上,饶了好几个圈才问道:“你是有洁癖吗?”
吴维不好意思地抽了下手:“我妈说要爱干净,对身体好。”
“你看整个摊子里有谁是像你这样吃的?”高鹤鸣咋咋呼呼地说着。
“闭上你的嘴。”简梵用烤鸡翅堵住了他的嘴巴。
吴维听话地往四周都看了看,所有人都是拿着肉串大口啃着,一口冰啤酒一口肉,好生的快活。
简梵无所谓地挥了下手,说道:“你别管他,爱怎么吃怎么吃。”
陆遇安却笑了笑:“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吴维犹豫片刻,接过陆遇安递来的肉串,十分豪迈地咬了一口:“嗯!好吃!”
烧烤的而愉悦并没有存在太久,徐旭的号码在陆遇安的手机上出现。
他并没有直接把电话接起来,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齐齐停止的动作,问道:“你没开机吗?”
吴维拿出手机,摁了一下,垂眼盯着那没有任何反应的屏幕好一会儿,出了声:“应该,是被他们打没电了。”
他垂着头,口气闷闷,吃烤串时候眼中闪烁着的快乐随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消失不见,就好像是烧烤摊上腾腾上升的烟,混在在空气之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