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赵力看着徐述年,指指早已醉倒的史二郎,原来二郎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烟云,烟云……”
徐述年上前一听,连连摇头,刘白独坐一旁,对着他二人苦笑叹气,赵力叹道。
“少年郎为情所困,这烟云姑娘, 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徐大人,你看这又如何是好,这事情总归得有个解决的时候,总不能就这么纠结下去。”
徐述年当然也觉得,现在的气氛的确是非常的尴尬的,他拍拍刘白肩膀,安慰道。
“兄弟,你不要挂心,二郎是我的小舅子不假,可他要是做了什么有失分寸的事情,我一定不会不管不问,你们有婚约,自然不会不作数。”
刘白摆手,对徐述年笑道。
“我不再因为这事情挂心了,既然已说出了包容二郎的话,我就会言出必行,不然算什么丈夫,又如何做徐大哥的兄弟?”
徐述年话头一转,他还是担心鲁莽的二郎会做出什么事情,坏了眼前和谐的局面,他试探性地问刘白。
“那万一我这小舅子痴心不改,非得纠缠着烟云不放,兄弟你又怎么办呢,什么东西都能让给朋友,总归老婆是不能让的吧。”
刘白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
“二郎所说的一见钟情,其实我当然明白,因为我对烟云姑娘也正是如此。”
此话一出,徐述年与赵力皆为之一振,没料到刘白看上去比较粗莽,其实最为深情,他继续说道。
“因此,我听到二郎也能说出那样真心的话,我也怕自己说他说见色忘义,太武断了,他也未必不是一番真心,要是二郎执意追求烟云,就让烟云自己决定吧,让她在我们二人之间选夫婿,她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人。”
徐述年宽慰地笑,心说这个兄弟交得真值,如此明事理,胸襟很开阔,赵力也被刘白这等气度所折服,当下便敬了刘白一杯酒。
与此同时,他们四人喝得上头,尚未注意到原来角落有一个张玉玺的密探,早已偷听多时。
本来,按照赵力和刘白的功夫,不至于不会发现密探盯梢,可酒喝多了的确是影响了判断力,他们都没能发现端倪。
徐述年正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完满解决了,那密探却连夜快马加鞭,赶到了张玉玺府上去汇报情报。
原来张玉玺那口恶气一直憋在胸口,始终不得出来,便一直想着法子来找徐述年的茬儿,最好能给他使个绊子,让他也吃吃苦头,便派了密探跟随着徐述年前往临江。
密探将史二郎与刘白之间为着烟云姑娘而起的纠纷,绘声绘色的报给了张玉玺,听得他喜上眉梢。
尤其当张玉玺听着密探说,史二郎喝醉了酒还不忘烟云姑娘,嘴里一直念着烟云的名字,他便知道,史二郎绝对没有和刘白和好,还没有真正地放下这件事。
张玉玺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但顾及到史二郎是徐述年的小舅子,要离间二人的关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想来想去,张玉玺便决定亲自去到临江一趟,自己来劝说史二郎。
史二郎思念烟云姑娘,忧思近乎成疾,又收到一封邀请信,是洛州长史的钤印,他虽为情所困,却能判断大局,当下就机敏地环顾四周,担心已有密探潜入了红袖招。
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里人来人往的,却并没有发现异常,史二郎冷笑一声,将那封邀请信不由分说地投入了火炉,烧得一干二净。
他心里清楚,自己前些日子可是打断了张玉玺家那位公子的胳膊,现在张玉玺给自己写信邀请,难道是改了性格,仇人之间,莫非还有什么旧情谊么?
史二郎便判断,这设的是一出鸿门宴,那假装来红袖招吃饭的密探,亲眼见到史二郎焚烧信件,心中暗自叫苦。
密探回去将这件事禀告了,张玉玺抚摸自己手指上的扳指,心想这史二郎绝非匹夫之勇,不容易拿下。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从问题的根本上下手,便命人做了一幅画,画上画了疏落的几支筇竹,落目之处,皆是烟波浩渺。
张玉玺派人将这幅画放在红袖招前台,只等史二郎打开。
果不其然,史二郎一来到红袖招,见摆满了算盘与账目的浸些油渍的柜台上,突然放着一卷特别风雅的画轴,那轴子还是用红松木做的,便觉这个东西很不寻常,很想打开来看上一眼。
他先警惕地问问店里打杂的人。
“你们今早一来,看到了是谁将这个东西放在我们柜台处吗?”
大家却都摇头,说自己一来店里,画就已经摆放在此处了。
史二郎无奈,只得亲自打开那卷画,画刚开到一半,还未完全展露,只见画卷左下方提了一行字:几只筇竹半烟云。
史二郎身躯为之一震颤,将画轴颠来倒去地观察,果然见到画轴末端留着一个小小的浅色钤印,又是那张玉玺送来的!
史二郎这时候便清楚了,张玉玺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上自己一面,而且,见面的缘由可能与烟云姑娘相关。
涉及到烟云,史二郎纵然是有很多的顾虑也顾不上了,他倒出了一封信件,上面写着一处私宅地点与赴宴时间。
史二郎当夜便决定前去看看张玉玺又要耍什么花招,不管怎么说,自己只要抱定了心思,不背叛姐夫就是了,其他的无非就是见招拆招而已。
张玉玺早已备上了好些精美菜肴,还备上了几壶美酒,又请来好些跳舞唱歌的美人。,
他希望这些美人好菜,能让史二郎那颗忠心耿耿的男儿心能够软化一些。
张玉玺一见到史二郎进门,手便一挥,一个美人踩着曼妙的步伐,颤巍巍地拎着一壶酒,迎了上来,却没料到,史二郎一把接过那壶酒,将美女推开。
这样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样,的确是有点很煞风景,史二郎亲自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二话不说先喝下肚。
张玉玺暗叫不好,却还是笑脸相迎,他对史二郎说道。
“二郎兄弟,你先前在街上打我不争气的儿子,我作为父亲,一看到儿子伤成那样,就气急攻心了,后面才做出那些混蛋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