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仙文听着,心里头就打了一个冷战,并不敢上前去问,其实他心里头并不敢相信这样的话。
等他终于走到了京城的郊外,流言蜚语更是可怕了。
“孙媚娘虽然长得漂亮,可是性子还是蠢,她去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做出陷害皇帝子嗣的事情来,这下子,皇帝再顾及他同媚娘的情分,也是忍无可忍了,干脆就把这个之前异常得宠的贵妃给打入了冷宫!”
孙仙文一听,登时吓得嘴唇也没有了颜色,呆呆地望着那个皇宫,是半只脚也不敢迈进去的。
他又非常急切,想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可是十分无奈,因为他家里真的是庶人之家,在前朝并没有什么人为官,媚娘也不是通过选秀才进宫的,是因为皇帝南巡,到了幽州来偶然见到了媚娘,喜欢得不得了,才招进去的。
因此孙仙文并没有光明正大的手段进去,只好买通了几个管事太监进去了,他装扮成了给冷宫妃子送饭的小太监,亲自去了冷宫瞧瞧。
冷宫是一处异常荒僻的院落,要穿过许多路,七拐八绕的,拍最后才见到了闭锁的大门,而门外也有老侍卫在看着,孙仙文非常谨慎地递过去了牌子,老侍卫看都懒得看一眼,挥了挥手,好像在驱赶苍蝇似的。
“行了行了,快进去送饭吧,一个个打入冷宫的妃子,吃的这么些东西竟然还吃得下去,要是我早就自杀了,才不受这种屈辱。”
孙仙文听到了,于是打开了饭盒子悄悄看了一眼,果然吓得马上闭起了,里头都不能算是残羹冷炙,而是一些从宴会上头拿来的,被人已经吃过了的东西,东西都残缺着,上头还有不知道什么人吃过的残存唾沫。
孙仙文心里是凄苦难耐,他抹了抹眼泪,寻找着女儿的身影,冷宫还关押了另外两个女人,都是蓬头垢面,人不人,鬼不鬼,看上去眼神已经没有了光亮,好似是一个痴呆那样。
而最尽头,传来了哭泣声,孙仙文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媚娘了,这个声音他时常在幽州还思念着,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三年都不一定能够见到女儿的。
“媚娘,媚娘……”
孙仙文慌忙地跑了过去,看到了女儿的容貌已经大变样了,不是侧封贵妃时候的雍容华贵,更不是刚刚入宫的清丽娇俏,而是一副已经受过了严刑拷打的形容枯槁。
“你是谁?!也是来看我的笑话么?”
孙媚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并不愿意见人,只是示意这个老太监将饭菜放到了角落里,而角落那边堵着三四天的饭菜,显然,孙媚娘没有半分胃口,只是简单地塞了几口了事。
“是我啊孩子,我是你的爹……”
孙仙文抹泪,孙媚娘不可置信地扭过了头,又看清了来人,好似在做梦一般,摸了摸孙仙文的下巴,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头,哭诉道。
“女儿做了错事啊,女儿这下子是翻身无望了!”
孙仙文心疼不已,但是无可奈何,他想到自己的命运都是借着女儿的命运飞上去,现在自然也是重重地跌了下来,今后的人生,还不知道要漂泊到哪里去,又会有多可怜呢!
于是父女两个只管抱头痛哭,这时候,守在冷宫门口的老侍卫也听到里头的哭声越来越大, 满腹怀疑,便走进了去看,孙媚娘敏锐地察觉到了,于是一把凶狠地将孙仙文给推开了,嘴里骂道。
“怎么?!这些饭菜是个人吃的么?我偏要打你,你还哭什么?我叫你一个老太监吃这些,你都吃不下!我打的就是你,打死你!”
孙媚娘一副凶恶的模样,对着孙仙文拳打脚踢,那个老侍卫见状,急忙走过来护住了孙仙文,将他赶了出去,嘴里头道。
“行了行了,这个冷宫里头的娘娘都是些疯子,你下回送饭菜就注意了,别靠得太近。”
说着,便将孙仙文给赶了出去,孙仙文的眼泪流到了下巴上头,老侍卫还以为是他刚刚被欺负了,不知道这就是贵妃娘娘的亲生父亲。
孙仙文嚎啕大哭,看着媚娘,一面跌撞着出去了,而里头很快就传来了老侍卫的打骂声,骂得可比幽州流氓还难听,而媚娘也是被他打得尖叫凄厉,孙仙文霎时间被抽掉了骨头似的,只剩下了失魂落魄。
他出宫的路上,曾经一度想拿头撞了墙,但是他软弱,而且从来都习惯于靠着女儿获得荣华富贵,因此他贪生怕死,连看到了女儿被毒打欺负,都不敢上去阻拦,他惜命。
他于是丧气地回到了幽州,他还以为在那儿,徐述年正虎视眈眈,想要将孙家一举拿下。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徐述年并没有理睬自己,反而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而另外一些穷凶极恶的人却找上门来了,原来是一些往日的债主同仇人。
他们围堵在了孙家大门前,嘴里叫嚣着。
“国丈爷啊!开门!现在你的女儿也倒台了,你还有什么脸窝在家里头享福?”
“孙仙文国丈爷,你莫不是还在家里头的床上坐着千秋大梦吧!开门!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了!”
孙仙文这时候已经是吓得趴在了自家厅堂的桌子下头,这张桌子说来也是讽刺,是皇帝当年册封贵妃的时候赏来的金丝楠木,现在还是要靠这张楠木来庇佑自己,简直荒唐!
孙仙文一面嘴里头正在念着佛祖保佑,一面脑海里闪现了许多自己曾经背地里干过的坏事儿,敛财的模样,跟人勾结的模样,洋洋得意的模样……
一张张面孔,全部都化成了恶鬼,是嘴里的一千遍佛祖保佑也救不回来的。
孙仙文府邸的门终于被他们被破坏了,门板斜斜地跌落到了地上,吱呀一声,又是砰地摔砸声音,孙仙文和他府上的那几个没来得及逃走的丫鬟,一块儿被杀干净了。
马炳全下午便收到了这桩血案的情形,大惊失色,他先头也并不知道孙仙文的罪过,还以为他已经算是个老实人了,于是责令徐述年前去破案。
徐述年则是不慌不忙,也并不夸大事情,他早已经搜罗来了孙仙文往日的罪证,铁证如山,一并呈到了马炳全的眼前,马炳全一看,才知道孙仙文是个两面人。
徐述年看到了马炳全的神色,也顺着说道。
“如你所见,刺史大人,孙仙文实在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罪有应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