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述年道。
“你说得仔细些,我对现在的局势有所耳闻,你说说你的消息,看看我们两个的能不能对得上呢!”
来人仔细道。
“朝廷上分成了三派,这一点您是知道的,太子派自然是不用说,但是三皇子同五皇子都有人拥护着!一个是母妃势力强大,另一个是重臣勾连着,而太子自然是正统的名正言顺,因此现在看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徐述年听了,点头道。
“果然同我预料的差不了太多,太子朱天贵名分早就定下来了,其余皇子中,唯有三皇子朱无忌同五皇子朱飞雄有支持者,而且他们两个人的能力也颇为出众,现在新君还没有人即位,支持谁,就等于做一个干系到自己后半身的大问题!”
来报信的人也是附和道。
“刺史大人,您已经看得清楚明白了,实不相瞒,现在朝堂上下都是一派纷争,大家表明上不说话,其实背地里都紧张得不得了,尤其四品和四品以上的官员们,本身自己就是个大官儿了,意见都很重要,因此都面临着选择难度。”
徐述年若有所思道。
“是啊,现在站队实在是有风险。一来,四品以上的官员们全部都在互相观察着,看看对方或者敌家的动态如何,二来,官员们之间也是互相交结的,大官儿站了边,自然他下头的官也要跟着去的,上下都是连通的……”
而这边报信的刚去了,张阁老却来了,徐述年听了大喜,连忙接见了。
张阁老也是穿着丧服,面色匆匆,整个人似乎又增添了好些皱纹,他开口,话语也是焦急的。
“徐述年!我在那头处理了好些事情,实在是不得脱开身来,好不容易丧仪快过半儿了,我于是将手头的事情交接了一下,便紧赶慢赶着过来了,朝堂上的动向,你可有了解了?”
徐述年有些吃惊,连忙给张阁老上了好茶,一番好招待,道。
“我没想到您这么重视我的意见,竟然是百忙之中都要赶过来见我,您该歇息一下的,本来是我要上京去看你。只是我现在是个幽州刺史,贸然进京怕是要引起好些流言蜚语,说什么我一看到了天子驾崩,就要心思不正了……”
张阁老挥挥手,道。
“无妨,我就是知道你的身份和行程很敏感,这才亲自过来同你说说的,你果然谨慎,而且不会急功近利,说实话,我看到了你竟然还稳当当的坐在了刺史位子上,半步都不出幽州,我倒是有些吃惊,而且颇为钦佩了!”
徐述年笑道。
“阁老哪里的话!我哪里会不着急呢!我只是不敢亲自出去罢了,不过我朝堂之中也是有人的,他不时地就会来同我汇报一二,所以啊我倒是真像足不出户就了解了天下事呢!现在局势的动向我都比较了解了,您是有什么想法么?”
张阁老听到了徐述年确实是有备的,于是心头也轻松了一点,他喝了一口茶,顺顺气儿,于是看着徐述年,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只是问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我的支持如何,倒是不那么重要了,述年啊,这个天下终归还是你们后来人的!你这么年轻能干,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四品的官位,我看到了你,只想起了四个字——后生可畏啊!”
徐述年听了,一副受不起的样子,便是敬茶道。
“您言重了啊。我确实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同于绝大多数人,在我看来,三皇子和五皇子都不是新君的合适人选,我认为太子是个储君,他要是当天子,叫做名正言顺!”
张阁老,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道。
“确实,公羊传里头都明文说了,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太子是第一位嫡子,母妃又是皇后,他即位,是无论如何都无可指摘的。只是我竟然不知道,你对三皇子同五皇子的品行有所了解么?为何如此笃定他们不行呢?”
徐述年笑了一下,便道。
“我自然是同他们二位打过了交道,才有把握这么说的。三皇子朱无忌,急功近利,心思浮躁,或许您知道我前头被人进谗言,引起了皇帝对我的猜疑一事情?”
张阁老眯了眯眼睛,回忆道。
“似乎确实有这么一桩事情。你是说……你这个事情就是朱无忌做的?”
徐述年冷笑一声,道。
“没错。我还做着洛州刺史的时候,当时朱无忌非得亲自过来,就是要同我结交,急不可耐地要我选择拥立他做皇上,还将一众名贵的器物都给了我,这不是明晃晃的贿赂么?我自然是拒绝了,这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冒险,局势不明朗时我不会冒险的。”
张阁老思索一番,点头道。
“确实,他是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吃相难看,迫不及待就要拉拢你。而朱飞雄又同你有过什么交道么?怎么你看起来,也是一副瞧不上他的模样呢?”
徐述年一听到了朱飞雄,更是皱起了眉头道。
“朱飞雄更不行了,他除了有和他哥哥朱无忌一模一样的毛病之外,还目光短浅,好大喜功。您可能不知道,我先头也同朱飞雄打过交道的。”
张阁老挑眉毛,似乎听到了一桩新鲜事似的,问道。
“我久居内阁,对于京城外头的事情倒是一概不知道了,你当洛州刺史还同那么多皇子打过交道,你说来听听!”
说罢,他便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等着徐述年说来,而徐述年也是回忆道。
“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我已经对胜仗是势在必得了,可是朱飞雄非得拿着皇上的命令过来,要求我交接兵权。而我自然是不愿意放,我知道一旦交接了,他必定要吃个大败仗!他便恼羞成怒,对着我大放厥词,都是恶言!”
张阁老听着,已经皱起了眉头, 似乎没有想到朱飞雄的涵养竟然如此差,而徐述年继续道。
“这还不算完,他恼羞成怒也就罢了。事后我去主动求和,提出了要将我的功名全部送给他,由他去领赏!您猜猜怎么着了?”
徐述年笑了,而张阁老也是大笑不止道。
“他就一一笑纳了?”
徐述年一拍掌,叹道。
“何止呢!不说是笑纳,而是马上喜笑颜开,我看着竟然还有些对我献媚的模样了,仿佛那军功能救了他的命,将他扶上太子位置,屁股做得必然稳当了似的!自那以后,我对这人的印象便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