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个哆嗦,只是不答话,徐述年看到了这母子两个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凶道。
“你要是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网开一面,但是你现在只是闭口不答,我可以直接将你下牢狱去的,你自己进去就算了,难道忍心看着亲儿子也跟着吃牢饭么?”
女子一听,好似被拿捏住了命门,听到这话又难受不已,大叫道。
“你们做官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述年一听,冷静下来,心头一跳,知道这个女子是意有所指,于是仔细问道。
“你话要给我说明白些,什么叫做当官的,我徐述年从来不与那些心思不端正的人同流合污。”
女子愤恨抬头,看着他的官服咬牙切齿,而花酿等人知道了其中必然有隐情,于是态度松快了不少,看着一儿一母的可怜模样,心软劝慰道。
“你如果有冤情,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既往不咎,替你做主!你的孩子既然不是徐述年的,你还偏偏要孩子认他人做父亲,这说明你们母子的境地被逼到什么程度了,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女子一听到花娘竟然还和自己共情了,当下就崩不住,眼泪直流,花娘眼眶也湿润了,无奈道。
“不论是太平盛世还是乱世,女子的处境总是不容易,你还带着孩子,你可以将他拉扯大已经不易了!你这次上我们府里头闹了一出,我不责怪你,因为我也是个女子,知道其间的难。”
女子呜呜咽咽,话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小孩子很有灵性,看到了母亲似乎是受了欺负的难堪样子,当即转身保护住了她的头颅,嘴里头哭道。
“娘,你来之前说我会有荣华富贵,可是他们这里的人全都在欺负你,这什么富贵我也不要了,我才不要认这个男人当爹,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靠我的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行吗?”
这个话一出,晓彤等人也在抹眼泪了,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如此早慧,这并不是他心性如此,而是后天吃了太多亏才逼迫如此。
女子一听,更加难受,抱紧了孩子,蓬头垢面道。
“刺史大人,我全都说出来,只希望您不要告我们,放我们回去就好。其实自从我带着孩子上府来,污蔑你一通,我的心里就很不好受,我好不容易得了一间屋子住,竟然连梳妆洗脸的心思都没有,我日夜都想着对不起您,害得您家庭失和!”
徐述年看到了他们的可怜样子,怒气也没了,只是抓住了重点问道。
“什么叫做好不容易得了一间屋子?难道你们之前都是流落街头?”
女子听了,愤恨不平道。
“正是,我家原来也是有像您家这么大而漂亮的院子,也有奴仆伺候着,不然您看看,我儿子身上的皮肤哪儿会这么娇嫩?可是你们当官的竟然指鹿为马,把我的钱给搜刮走了,把我的房子也给没收了,我是求告无门啊!”
女子一想起这日后的境地,就要打哆嗦,带着恨意道。
“我从前锦衣玉食,可是家破人亡后,就要和街上的乞丐去争抢馒头吃,而且那个馒头上面还爬着菜虫,硬邦邦的,那是人家酒楼的后厨里搜出来的发霉玩意儿!就算是这个东西,我也不舍得自己吃,还想着留给我的儿子吃。”
徐述年一听,大为不忍心,进而勃然大怒道。
“岂有此理,你是个平民还是个世族?你这算是什么道理,快快将你的身世告诉我,我好替你伸冤。”
女子不敢置信道。
“你们做官的难道不是一丘之貉么?听说都是官官相护,利益勾缠着,哪里会替我做主呢?”
徐述年正色道。
“这就是你的误解了,不否认,有些人确实喜欢干这种勾结的玩意儿,但是我徐述年两袖清风,从来不包庇任何人。”
女子听了,面色一喜,咬牙道。
“我也觉得这几日呆在你家里头,觉得你是一个清明的人,我就告诉你,我原来是游击将军孙龙飞的妻子,孩子也是孙龙飞的遗腹子,我丈夫战死之后,上司为了侵吞他的抚恤银,故意说他是怯战被杀!”
徐述年听了大吃一惊道。
“这世道竟然还有这种冤案?这么说来孙龙飞还是朝廷的大功臣,他于国家有恩,他的遗孀怎么有道理沦落至此?”
女子冷笑道。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那贪官做不到的,我丈夫分明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他的名节有损,周围的人都看不起我们母女,都说他是个懦夫,我的孩子将来也必定是一个懦夫!”
徐述年和其他的人都咋舌不已,没有想到这事件背后竟然有如此冤情,女子还要倾诉,似乎要将自己连日来所受过的委屈全部都说出来,哭道。
“我们母子被丈夫的上司给弄得家破人亡,而且明面儿上看不出来半分猫腻,别人都骂我们活该,又不是什么忠烈将军的女人,因此我去乞讨一点点吃食都要受到好多白眼,还有人对着我们拳打脚踢。”
徐述年这才明白了,痛心道。
“所以你们母子二人求告无门,将要饿死的时候才想到找上我?”
女子无奈点头,多了一份愧疚道。
“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给您添麻烦了,我也要和几个夫人说声道歉,可是这些原来不是我的本意,我是听说您为官确实同他人不一样,才想着或许可以从您这儿捞到一些谋生的。”
徐述年和其他人都震惊不已,而女子将所有事情都如实相告之后,便横下了心道。
“现在我已经说分明了,您大可以对我判罪,我供认不讳,任凭处置!只是还希望您看在我孩子无辜的份儿上,给他寻找一个好去处,要知道您自己也有孩子呀,知道他们是最无辜、又最无能为力的人!”
徐述年哪里还要判罪,听完后将女子从地上搀扶了起来,认真道。
“你何罪之有?所做的一切不为偷生,只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存活,我现在要免去你的一切罪责。”
女子听完大喜过望,当即要跪下行礼,徐述年拦住了,继续道。
“我还要将你们母子二人养在刺史府中,你们既然是忠烈的亲属,我徐述年理所应当代替朝廷为你们两个安置好后半生。”